这在旧戏舞台上是可以的,但现在不行了。演戏得塑造人物。一举一动,要符合人物性格逻辑呢。不能为耍技巧而技巧,得与内心活动有关联。”
忆秦娥感到,封导在说这些话时,是很真诚的。他还指出了她开始排练时,一些具体动作的不合理。就在封导给她说戏的时候,那个女人又拿着拖把进来拖了好几回地。封导就不得不低声告诉她:“你姨有病呢。好多年都没下楼了。”直到这时,忆秦娥才断定,这就是封导的夫人。
后来忆秦娥才听说,封导的夫人原来也是唱花小旦的。有一年,从外县调来一个女主演,一下把她的主角位置替代后,她就得了一种眩晕症,走路失去了平衡。再后来连上下楼都成问题了。治了好多年,也没效果,就病休了,再没上过班。时间长了,她还得了一种洁癖症,手中迟早不是拿着拖把,就是拿着抹布。但凡家里来了人,从人家进门起,她就开始拖、擦个不停,直到离开后,还要清洗半天。说她尤其见不得来女的,一有女的来找封导,走后她能用掉一包洗衣粉擦地。嘴里还不住地嘟哝着一些怪话。一般女的找封导,都是不到家里去的。
忆秦娥什么也不知道,就撞到枪口上了。
封导也再没说多余话,就是让她好好学,说尽量要朝团上的风格靠,无论唱腔、道白、表演,要她都得规范起来,不能再是“外县范儿”。封导在说“外县范儿”时,又把古存孝拉出来说了一通。他说这个人,身上的确有东西,能背下整本整本的戏。但都“太江湖”,“太毛糙”,“路子太野”。不适合在省级以上舞台呈现。还说古存孝人也很任性,脾气还生大,谁的话都听不进。他还说,省上剧团排戏,跟县剧团不一样,你要让演员做个动作,演员就会提出为啥做这个动作,心理依据是什么?老古常常就被问住了。说到后来,封导把话题一转说:“听说这家伙还有两个老婆,都睡在一个床上。老家伙,是不要命了。这事不光在咱团上炸锅了,在省上好多文艺团体都摇了铃了。他还做的是旧戏班子、旧艺人的梦哩。”说着,封导还笑了一下。
忆秦娥也不好说啥,就那样静静地听着。直到封导的夫人第五次进来拖地,她觉得再也不好坐下去了,就起身准备走。这时夫人又插进一句狠话来:
“唱戏得凭真本事哩。没真本事,靠寻情钻眼,投机取巧,就是给你一个主角,你也就是屁股里夹扫帚——生装大尾巴狼哩。”
这话把封导都惹笑了。
到了门口,忆秦娥就准备往出走,谁知封导的夫人直喊叫:“哎哎哎,干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