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利亚姆正脸朝下埋在沙坑里,被一个有点眼熟的红发胖小子压在屁股下面狠狠地揍。他揍人的方式也是孩子气的:满是愤怒,没有章法。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我站在红发小子那一边。仿佛我自己也猛揍了利亚姆好多拳。利亚姆不会好好说话,他只会发号施令,措辞和态度尤其恶劣。时不时就从嘴里吐出一句他要去告诉他妈,或告诉老师和校长。
红发小子继续揍着利亚姆,我知道自己应该冲上去拉开他们。他们从教室里溜出去是我的失职,现在我真的惹上麻烦了,特别是要面对利亚姆的妈妈在家长会上的质问。但看着红发小子教训他,我的心中升起一个微弱的声音,再稍等等,让红发小子揍出结实的一拳。
这周过得不顺,太糟心了。一直在尴尬地等阿基洛夫来,我甚至都没往家带一个单身姑娘。毫无疑问,这场痛殴成了我平淡一周中的亮点,多享受几秒钟害不着任何人。正当我心中掠过这些念头时,红发小子从利亚姆背上爬了起来,我以为完事儿了,不料他后退一步,一脚重重踩在利亚姆的头上。我冲过去的时候,发觉拉维夫正责备地看向我。他看到我在整起事件中袖手旁观。我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红发小子跟前,既因为心里紧张,也想迷惑一下拉维夫,让他事后觉得自己一定想错了——我不可能站在那里漠然视之不去劝架,所以我冲上去的速度特别快。
我靠近红发小子身后,狠命撞开他,救下利亚姆,嚷道:“你在干什么?疯了吗?”然后我弯腰看利亚姆,整个过程中,我用眼角瞥到拉维夫一直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利亚姆的上嘴唇在流血,看上去已经意识不清了。红发小子站在旁边哭号。他说利亚姆玩垃圾小队的时候作弊,他想把输掉的卡牌要回来。利亚姆跟他说,他的眼珠是大便颜色的,他爸爸是个无业游民。从红发小子的口气里我听得出,他不太明白“无业游民”的确切含义。我试着跟利亚姆说话,轻轻摇他,但他没有反应,我真的着急了。我让吓得慌了手脚的红发小子别动,自己跑去饮水机那儿。我返回的时候听到利亚姆起了身,正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你这个肥头差生,别想在这个学校混了!我妈妈一定会给你颜色看的!”利亚姆坐在地上,手托着脸,红发小子站在他身边,浑身颤抖,真的抽泣起来。尤里突然现身。我丢下的教室里的孩子们,其中一个从我包里翻出打火机,点着了走廊里一张伊扎克·拉宾的海报。他向我叙述自己如何揭下焖烧的海报,好似他的英勇至少不亚于从一幢熊熊燃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