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关系。”埃迪告诉她,他把她的箱子送进他的卧室。
“悲伤会传染,”玛丽恩又说,“我不希望你传染上我的悲伤,埃迪,我真的不希望露丝被传染。”
她是否交往过别的年轻男人?埃迪这样问,没人能为此责备他。年轻男人总是会被玛丽恩吸引,但谁也比不上她记忆中的两个逝去的年轻人,也没有任何一个年轻男人比得上她记忆中的埃迪!对于年轻男人,玛丽恩从埃迪开始,也要从埃迪结束。
也没人能责备埃迪问玛丽恩是否
来,全街区的狗叫成一片,但路上始终不曾出现一辆汽车。谁会在感恩节的周末结束时乘坐东行的火车到汉普顿来呢?没有人,埃迪想,尽管他听到一辆车离开了枫树路西头的停车场,朝巴特巷开去——没有经过埃迪家门口。
埃迪继续站在寒冷的门廊里,聆听火车离站的动静。狗叫结束后,火车声也逐渐听不见了,他稳定心神,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西北风带来了冬天的寒意,冷风掠过枫树路街边尚且带着暖意的大小水洼,带起一阵雾气。透过薄雾,埃迪突然听到轮子转动的声音,但不是汽车,更像小孩的玩具车发出的动静——声音很轻,却也吸引了一两只狗的注意。
一个女人穿过雾气向他走来,身后拖着一只机场中常见的拉杆箱,带着小轮子的那种。鉴于路面破败的状况——坑洼不平的水泥路、碎石堆和水坑——女人吃力地拖着箱子,看来它更适合飞机场,而不是破烂的枫树路。
在黑暗和雾气之中,看不出女人的年龄。她比一般女人高,瘦而不弱,虽然穿着肥大的雨衣,但因为她紧裹着雨衣御寒,看得出她的身材很好,一点不像个老女人。尽管埃迪现在看出她是个老女人,可她漂亮极了。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看到他站在黑暗中的门廊里,于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吓着她——问:“对不起,我可以帮你的忙吗?”
“你好,埃迪,”玛丽恩说,“没错,你当然可以帮我,这么长时间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你的帮忙。”
三十七年后,他们会谈些什么?(如果换成你,你会先说哪件事?)
“悲伤会传染的,埃迪。”玛丽恩对他说,他接过她的雨衣,挂在前厅的衣橱里。这座房子只有两个卧室,唯一的客房又小又闷,位于楼梯顶部——旁边是埃迪用作办公室的同样小的房间。主卧室在楼下,从客厅能看到里面,玛丽恩现在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埃迪要把她的箱子拿到楼上,玛丽恩拦住他,说:“我和你睡,埃迪——如果没关系的话,我不擅长爬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