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格雷厄姆问她。
“跟你不喜欢的原因一样,”汉娜回答,“选一个你喜欢的。什么故事都行。”
“我听够了《玛德琳的救援》。”格雷厄姆告诉她。
“好,我也听够了,其实,”汉娜说,“选一个你喜欢的。”
“我喜欢《玛德琳和坏帽子》,”男孩说,“但我不喜欢佩皮托,真的不喜欢他。”
哈利这样读过那么多书的人——除了他已故的父亲薄荷。
晚宴后,哈利和埃迪洗盘子,汉娜带格雷厄姆上床睡觉,准备给他读个睡前故事。露丝站在泳池旁的星光下出神,池水已经抽走了一部分,盖起来准备过冬,在黑暗中,环绕泳池的马蹄形水蜡树篱笆像一扇大窗框,框住了她眼前的星空。
露丝几乎不记得泳池和环绕它的树篱出现在这里之前,这片曾经的荒地是什么模样,也想不起她父母为此处草坪的修剪问题争吵的情景。现在她想到,过去的某个寒冷的晚上,当有人在洗碗,父亲或者保姆送她上床,给她读故事的时候,她的母亲一定在这个院子里伫立过——在同样一片冷漠无情的星空下,但玛丽恩绝对不会像女儿现在这样,仰望夜空,觉得自己很幸运。
露丝知道自己很幸运。我的下一本书应该是关于幸运的,她想,从人的出身和对处境的无奈来看,好运气和坏运气的分配极为不均,完全看不出公平在哪里——我们遇见哪些人,什么时候遇见,这些人又会不会在别的时刻遇到别的人,一切仿佛都是随机发生的。露丝只分配到了极少的坏运气,可为什么她的母亲却要承受那么多的不幸?
“噢,妈咪,”露丝对着冷漠的星星说道,“趁着还来得及,快来享受你的外孙吧。”
“佩皮托不是在《玛德琳和坏帽子》里面吗?”汉娜问。
“所以我才不喜欢它。”格雷厄姆回答。
“格雷厄姆,你得选一个你喜欢的故事。”汉娜说。
“你很着急吗?”格雷厄姆问她。
“我?才没有呢,”汉娜说,“我有一
楼上的主卧室里——就在汉娜和已故的特德·科尔做爱的那张大床上——汉娜仍然在给特德永远不会见到的外孙读故事——此前刷牙和挑选睡衣的例行仪式已经用掉了她太多的时间。露丝告诉过她,格雷厄姆喜欢玛德琳系列的故事书,但格雷厄姆本人却不怎么同意。
“我喜欢哪个故事?”格雷厄姆问。
“所有的都喜欢,”汉娜说,“你挑出想听的那个,我来读。”
“我不喜欢《玛德琳和吉卜赛人》。”格雷厄姆告诉她。
“好。我们不读那个,”汉娜说,“我也不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