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到果园的一侧和南妮的后院。再过一会儿,迫近傍晚时,他就能从那儿看她在菜园里忙活了。她这两天在采收番茄。她园子里结出的番茄要有多少就有多少,在阿米什人的集市上的售价贵得令人咋舌。他眯缝起眼睛,透过窗户上波纹图案的古老玻璃望去。
好吧。有人和她在一起!她家菜园边上有块蓝白相间的斑点,现在他看清了,是个男人,戴了顶帽子,倚在篱笆上。不是森林服务处那小子,是另一个人,体格更壮实。加尼特想不出是哪位邻居。会不会是采摘工,怎么这么早就雇了采摘工?到底还会是谁呢?克莱弗斯·莫顿最近天天过来给她装新的瓦板。奥达·布莱克铺子里那个小伙子,他总记不住那人的名字,也来看过她一次,但原因为何,加尼特一无所知。怎么!难道是南妮·罗利突然对方圆几英里内各个年龄层的男人都产生了吸引力?七十五岁的女人还穿什么短裤,惹得那些家伙围着她转,就像蜜蜂绕着花飞,一定是这样!(不过,克莱弗斯·莫顿哪算得上蜜蜂。加尼特认识的厕所清洁工都比他身上的味道好闻,甚至在帮你家通完厕所之后也比他好闻。)会不会是克莱弗斯呢?他使劲眯起眼睛。这碍事的窗子。他轻轻骂了一句。那玻璃竟然和他的眼睛一样昏花。还这么脏。他已经有好久没擦过窗了——好吧,从来就没擦过。
他走到窗户另一边,但也没什么用。他能看见她在往蒲式耳篮子里装东西,说起话来滔滔不绝。那陌生人,不管他是谁(不,不是克莱弗斯)就站在那儿,身子往前倚着,胳膊肘支在她家菜园篱笆最高的那根桩子上。好像他除了倚着她家篱笆站着,就没事可干了。他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她在采摘,他至少应该帮着提提那蒲式耳篮子吧。换作加尼特,就会帮把手。她说的话,你不必每句都赞同,她的灵魂归属你也不必苟同,但表现出起码的体贴总是应该的吧。
加尼特觉得自己血压在升高。他心里害怕起来,只得从窗旁走开。别看了,不管外面的那个男人是谁,她的事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加尼特只觉得心中正升起一团阴郁的、不该属于基督徒的情感。他恨那个男人。他恨那个男人倚在篱笆上的那副样子,好像他这辈子除了听南妮·罗利唠叨、看她穿着短裤摘番茄之外,就没别的事可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