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将意念中的他的手指放上去,放在她的手指抚触之处。他对她肌肤的抚摸就像一件大氅,她只须借助记忆的力量便可再度披上。在这块岩石上,沐浴在阳光中,她任凭他如潮水一般进入了她的身体——那是今天早上的记忆:他深深地看进她眼底,他的动作正如潮水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将海浪推上它专属的沙滩。当时留在身体上的欢愉,现在不免笼罩上了一层黯淡。因为她知道,那时每一场私语、每一个吻、每一次酣畅淋漓的肌肤之亲,都已是最后一次。每一帧影像后,均有其阴影凝立。甚至事后他睡在她身边传来的体温,此刻仿佛也泛起了深棕的色泽,她用手指摩挲着那体温,将它默记,以抵御即将冷清的那片空间。
她脚下五十英尺就是眺望台,两年前她差点一跤摔下去,命归黄泉;而两年后的五月,她再次落入尘埃。甜心,他说,你见过比那儿更美的景色吗?她的回答是,没有。她那时眺望着群山和谷地,那里深藏着兽的秘密。而他望着的却是牧羊场。
她抚摸着自己的乳房,再次拿起镜子,细细看着乳头上红褐色的乳晕。皮肤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变换了色彩与纹理,简直堪称奇迹,就像毛虫的皮肤变成了蛾子的翅翼。她迅速地触碰了一下肚脐下方的腹部,就像测试水温一般,牛仔裤最上面的那粒扣子已扣不进扣眼了。迪安娜心想自己怎么会一点都没发现,像这样究竟有多长时间了呢。至多十周,很可能未及十周,不过不会差太多。她了解人的身体,尤其是她自己的身体,但这个……她不懂。这是女儿应该从母亲那里学到的吗,是否此种女性知识的堂奥,她从未得其门而入?她曾听女人们谈论那些事,但似乎并不能对号入座。她不觉得难受,也没有特别想吃些味道奇怪的东西。(除了火鸡。那味道奇怪吗?)她只觉得似有一颗炸弹轰然炸开,令她的生活平地波澜。她误以为那是爱,或是欲,或是更年期,或是对私密性被侵犯的极度不适,结果全都不是,又全都算是。这爆炸声带来的冲击令她害怕,她原以为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能严格自控、准确规划的人,但这掌控力却松动、丧失了。又或者,她身上正在发生的其实是:尚未形成的自我的拼图,正在经历的一段长长的回归之路。
迪安娜试图去想象自己被受孕而生那天晚上的情景,这种事她以前哪敢去想。雷·迪安·沃尔夫,与她素未谋面的母亲巫山云雨之后,珠胎遂结。那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或许她也同迪安娜一样,走路飞快,害怕打雷,欣喜或伤心时喜欢咬住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