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萨学到的一个缓解悲伤的技巧,就是执着地纠缠于半梦半醒之间。有时候,清早来临,她会小心地避免睁开眼睛,留在温馨的假寐状态中,不让思绪浮上现实的海面。一旦浮上海面,彻骨的疼痛和寒冷便会袭来。后来,她发现自己竟然能选择做什么梦。她能将某段记忆召回,耐心地跟随这记忆回溯,找到当时的血肉、声音、气息。这样,她的生活就能再来一次,生活没有失控,生活平安无事,每一件事都还没发生,每一件事都如此新鲜。他的手臂真真切切,他将她背过门槛,开玩笑说她也就比一袋杂货重一点,还没有两袋重。蝉鸣阵阵,空气湿热黏滞——那是六月,他们刚举行过婚礼。她还穿着那条人造棉的蓝色裙子,但已将丝袜与鞋子褪下,留在了那辆从列克星敦一路开来、停在车道上的车里。他背着她上楼时,淡蓝色的裙子如凉水般漫过她的大腿、滑过他的前臂。他在楼梯的转角平台停下脚步,吻她。他的大手滑至她身下,在他的手中,她简直轻如鸿毛。她轻轻地飘浮在空中,脊背抵着窗子,他强壮的手臂托在她的胯下。当他进入她的身体,他们那彼此独立的自我便如分子般融合在一起,他脑袋四周的空气似乎在颤抖,她则完全臣服于这飞升般的癫狂快乐、这如在云端的完美性爱。
有时候,梦境会发生变化,变成那个令人心安的、有着丝绸般淡绿色翅翼的陌生人。他第一次出现在她梦境中是葬礼过后、朱厄尔让她服下安眠药的那个晚上。他总是对她说同一句话:“我了解你。”他展开翅膀,发香器自腹部翻散开,那诱人的香味、错杂的刷齿,犹如忍冬馥郁的枝条,而她再次感受到被选中的强烈愉悦感。
“你如此了解我,总是能找到我。”她说。
他的气息如同流瀑般的光线,涌入她的脑海,他的嗓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不用语言。“我一直都很了解你。”
他将她裹入自己柔软的怀中,用摇曳的树枝和石上野花的香气轻抚她的脸庞,将她的需要融入他令人心安的怀抱中。
“玛丽·埃德娜姨妈说,他们这么做的时候是在祈祷。”克丽丝怀疑地说道。
“我想你可以这么说。蝴蝶教堂。”
卢萨和克丽丝在土路上停下脚步,欣赏起又一群围聚在烂泥坑边、密密麻麻的燕尾蝶来。差不多每隔五十英尺,她们就能遇见一洼像这样震颤不歇、黑金相间的翅翼。一俟她们走近,蝴蝶就会四散飞走;一等她们离开,蝴蝶便又降落至老地方。昨天又下了雨,所以水洼多的是。
“不过,我得告诉你,”卢萨说,“眼下这些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