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是捕食者。你杀了它,这里的苍蝇就会变多,我可不想那样。”
“好吧,捕食者更重要。”他走到柴火堆那儿,又添了一捆引火柴。
她耸了耸肩。“我没说这鸟儿就不重要了。西布伦县不管是谁都不能到这山上来猎杀火鸡,否则,一到天黑,它们全都会跑光。但这一只迟早会出事,尤其是如果到了晚上它还探头探脑的,没准儿猫头鹰就会逮到它,也可能是山猫。”
埃迪在捅柴堆,正将一根中等粗细的山核桃木抽出来,听了她的话却停下手,扬起眉毛,盯着她看。
“怎么啦?”她问,“它原本就是被捕食的物种,只不过如今被我们捕食了。我能想清楚这事儿。捕食也是神圣的行为,埃迪,捕食可以剔除年老体弱的个体,控制种群数量的爆炸式增长。捕食是一项光荣的事业。”
没被打得筛子一般布满硌牙的枪弹。过去,邻居送给她爸爸的那些松鼠和火鸡往往就是被打成那样。她将两根手指伸进去,抽出被击穿的食管和气管。“哈,这家伙的发声器官,看这个。”
“它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在咯咯叫唤。”
“是的。”她同意道。
“我再也没法相信你了,”他说,“你竟也这么喜欢吃肉。”
她抬起头。“怎么?人类是杂食动物。我们既长着咀嚼肉类的牙齿,也长着咀嚼纤维的牙齿,还有消化这两种食物的肠胃。我对动物太了解了,决不会试图否认自己的属性。”
“《小红帽》里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
“好啦,小孩子的洗脑读物有什么好聊的。我最讨厌那种东西了。童话里、迪士尼动画片里,不管什么情节,只要有动物的角色,坏蛋总是食肉动物。狼,灰熊,蟒蛇,霸王龙。”
“别忘了还有大白鲨。”他说。
“啊,没错,还有鲨鱼。”她看着他抱起一捆柴火,返回火坑边。他蹲下身,开始再次细致温和地哺饲那火焰:先检查两侧的木柴是否放好,再将柴火伸向火舌,像是在喂食脾气,bao躁的幼童。“
“可我在你心心念念的山上杀了这只鸟儿,我还以为你肯定会抓过枪杆把我给崩了。”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做?”
他歪嘴露出那抹特有的狡黠笑容。“你懂的,我喜欢挑战。”
她在水碗里洗了洗手,用碗里的水将那每一寸躯体清洗了一番,连一根纤毛也不放过。等到鸟身干净、干燥之后,她会用盐,再加一点点油涂抹整只鸟儿。“不过是只火鸡。”过了一会儿,她这么说道。
“‘不过是只火鸡’,那是什么意思?在外屋的时候,你甚至不准我踩死一只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