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老栗树（6 / 14）

让屋里乱成锅粥，就得重做整片屋顶。他摸摸嘴角，尽力忍住不对邻居家倒霉事幸灾乐祸。她并不知道加尼特家车库里堆着许多这种绿色瓦板。当初为盖房子，加尼特父亲和罗利老头起买这批瓦板，各自分摊使用。起初，两家房子板壁模样，铲形瓦板铺设也如出辙。上世纪六十年代，加尼特便换成石棉板这种新材料。加尼特父亲与罗利老头交情很好，甚而将五十五英亩果园土地卖给他，只换来块还算不错建房地皮。这样就使罗利家离得够近，近得随手扔块石头就能砸到。（虽然没人有这种迫切需要，直到加尼特和南妮较上劲。）房子朴素、整洁、小巧，斜脊和山墙那面朝着马路。老罗利把果园打理得井井有条，栽都是绝佳品种。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只有这个女儿能继承他衣钵，因为他没儿子。这桩麻烦，加尼特父亲本该能嗅到端倪。五十年代时，他女儿还在外上学，不在家住。不等人回过神来工夫，她就已经回家乡，成天穿着些花里胡哨衣服大摇大摆地到处转悠，还带着个智障私生女，且下定决心不用任何化学制剂来栽种苹果，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挑衅大自然法则。加尼特叹口气，再次原谅父亲。这不是什预谋犯罪，充其量只能算缺乏眼光。

作为份没落家产继承人，加尼特这辈子对事情发展另种可能性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从不深究。南妮·罗利是个例外。她闯进他生活，那碍手碍脚，他怎可能不注意到她，琢磨她、探究她这怪咖到底想搞出什事情？加尼特从前无视她，觉得她只是个孩子。（她也就是个小孩子吧，比他大概小个十岁。）后来她离开家乡许多年，他也没法认识变成大姑娘她。他妻子在世时候，他没怎把她放在眼里。（艾伦有段时间还爱跟她聊聊天，后来便因看法相左而作罢。）但现如今，单单在他这八年鳏居岁月里，他却不得不在古稀之年忍受她这个变本加厉扫把星。为什？是什使南妮敢于在上帝、在人类面前，有时就是在加尼特领地内为所欲为？他觉得，或许多年前出生那个残障女儿与她对化学制剂恐惧之间有些关联。那孩子刚生下来时已有些征兆，比如表现出唐氏儿些特征之类。南妮给她起名为蕾切尔·卡森·罗利，取自那个对DDT大喊狼来女科学家[5]。如今回首往事，南妮生活中每个转变似乎都由那孩子出生引发。这女人很有可能也正常过。是那孩子让她越来越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