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店主奥里亚克夫人送来了他们的饮料。她是一位忙碌而充满慈爱的女士,昨天晚上他们还给她取了个绰号叫温迪琪夫人[17]。1940年,当德国人从比利时越过法国边界的时候,她就失去了丈夫。在听说这对夫妻是英国人、而且正在度蜜月后,她把他们搬进了一个带浴室的房间,没有多收一点费用。她端来的托盘上放着倒满柠檬汁的玻璃杯,一个贴着茴香开胃酒标签、盛有清水的玻璃水壶,还有一碟用来当糖吃的蜂蜜,因为那时糖还属于限额配给品。她感觉琼有点不对劲,因为琼在接过杯子后又很小心地放了下来。接着,在伯纳德注意到的那一刻前,她发现琼的右手上血迹斑斑。她误以为是琼在流血,便拿起琼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惊叫道:“这道伤口很严重啊,你这可怜的小家伙。跟我进屋里来吧,我给你包扎一下。”
琼顺从地站了起来。奥里亚克夫人托着她的手,正要带她进旅舍里面去,这时,琼的脸扭曲起来,她发出了一个奇怪的高音,就像一声惊叫。伯纳德站了起来,他惊呆了,以为自己将要目睹分娩、流产或是某种非同寻常的女性灾难。奥里亚克夫人显得更为镇定,她抓住这个年轻的英国女人,让她轻轻地坐回椅子上。在经过一阵无泪的、断断续
。她无话可说。
伯纳德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停下来。“我们至少要讨论一下吧。你知道,这计划变得太突然了。”他能看出她正失魂落魄。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恼怒。她抽出胳膊,继续往回走。她的脚步有点机械。伯纳德又追上她,两个背包的重量让他气喘吁吁。
“出事了。”
她无声地表示默认。
“看在上帝分上,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我不能。”她还在向前走。
伯纳德大叫起来。“琼!这太没道理了。”
“别叫我开口。带我回圣莫里斯,伯纳德。求你。”
她没有等他回应。她不想跟他争论。他从没见她这样过。他突然决定照她说的去做。他们走回峡谷顶部,在愈发炎热的天气下穿过牧场,朝乡间别墅的高塔走去。
在椴树旅舍,琼沿着台阶登上露台,坐在酸橙树的斑驳树影下,双手紧紧抓住一张上过漆的铁皮桌子的边缘,仿佛挂在悬崖边上似的。伯纳德喘着粗气,在她对面坐下,正要开始问他的第一个问题,突然她抬起双手,掌心朝外,摇了摇头。他们点了香橼鲜榨果汁。在他们等待的时候,伯纳德比较详细地向她讲述了毛毛虫队列的故事,还记得讲了他对其他物种的奇异属性的观察。琼时而点点头,虽然时机并不总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