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携带的记事簿和一口流利的法语,必须让她安分守己。在正式访问中那无可回避的乏味时光里,我们经常坐在宾馆的酒吧里喝酒,小声地嘀咕。这样做的效果很糟。即使只是和这位女子(很快我就发现,她那凌厉的作风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的紧张)打个招呼,交换只言片语,也会招致其他人在背地里互碰臂肘,眨眼示意,事后还问我是不是也“加入了竞赛”。
更让我恼火的是,在某种意义上,仅仅是在某种意义上,我加入了。抵达华沙后没几天,我就被击倒了,害起了相思病,陷入了一种老套而无可救药的境地,而这对愉快的小说家和他的朋友们来说,则是一种滑稽可笑的并发症。每天吃早餐时,第一眼看到她穿过宾馆餐厅朝我们的餐桌走来,总会让我感到一阵痛苦的胸闷,胃里变得空荡荡的,感觉直往下坠。这样一来,当她来到餐桌前时,我既不能装作没看见她,也不能若无其事地向她问好,否则会把我的真情实感,bao露出来。餐桌上煮老的鸡蛋和黑面包我一直没有碰过。
在这里,我根本没有机会能和她单独聊聊。我们整天陪着那些编辑、翻译、记者、z.府*员和团结工会[4]的成员们坐在会议室和演讲厅里,因为当时团结工会正处于蒸蒸日上的好时机,而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仅仅在几个星期后,雅鲁泽尔斯基将军[5]就会将其取缔。谈话围绕的主题只有一个:波兰。它时刻萦绕在我们身边,不停地挤压着我们的头脑,伴随我们从一处昏暗脏乱、烟雾缭绕的房间来到另一处房间里。什么是波兰?什么是团结工会?m;主能繁荣吗?会延续下去吗?俄国人会不会入侵?波兰属于欧洲吗?农民们怎么办?等待食品救济的队伍日益延长。z.府归咎于团结工会,而其他人则归咎于z.府。民众在大街上示威游行,防,bao警察[6]用警棍将他们驱散,大学生占领了学校,每天都有更多的人在通宵议论。以前我对波兰的局势从未考虑太多,可在一个星期内,就像其他所有人(不管是外国人还是波兰人)一样,我变成了一个狂热的波兰问题专家,即使没有给出什么解决方案,但至少也提出了许多方向正确的问题。我自己的政治见解被搅得一团糟。这些令我本能地感到钦佩的波兰人促使我去拥护我正好最不信任的那群西方政客。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把反共言论和那些古怪的右派思想家联系在一起;而现在,这些言论都可以被人轻松地接受,因为在这里,**主义形成了一张特权、腐败和合法,bao力的巨大网络,成了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