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看到他从厨桌里掏出房门钥匙和护照。他把它们举起来给我看,带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好像那个忘了拿东西的人是我,而他应该受到祝贺。
我以前和伯纳德共坐过伦敦的出租车。他的腿几乎碰到了隔窗。车还挂在一挡上,正在发动,伯纳德就已经把手指摞成塔尖状,搭在下巴下面,开始说话了:“关键在于……”他的声音没有琼的那种如战时广播般标准清晰的特质;相反,他的调门有点高,并且发音简直过度精确了,里顿·斯特拉奇[5]可能就是这样说话的,马尔科姆·马格里奇[6]也是如此,带有某些有教养的威尔士人说话的腔调。如果你不熟悉也不喜欢伯纳德,可能会认为他讲起话来很做作。“关键在于,两德统一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俄国人会磨刀霍霍,法国佬会振臂欢呼,英国人会‘嗯啊’那么一阵子。谁知道美国佬们想干什么,什么最适合他们。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德国终会统一,因为这是两德人民共同的愿望,他们的宪法也作了阐明,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他们会尽快实现统一,不会拖到以后,因为没有哪位总理会蠢到把这样的荣耀留给继任者。而统一将基于西德的体系,因为西德人才是将要为此买单的人。”
他能把自己所有的观点作为既成事实阐述出来,而且他的那份泰然自若也的确会对听众暗中产生影响。我所要做的就是提供另一种观点,不管我自己相不相信它。伯纳德喜欢私人谈话的习惯是在长年的公开辩论中形成的。一场公平的辩论能引导我们逼近真相。在我们驶向希思罗机场的路上,我争辩说,东德人可能会利用附加条款保留他们体系的一些特点,因此要同化他们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另外苏联在东德还部署着数十万计的军队,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对事态产生影响;此外,在现实中和经济领域内实现两种社会体系的联姻,可能要花上多年的时间。
他满意地点着头。他仍用指尖撑着下巴,正耐心地等我说完,以便可以开始对我的观点展开阐述。他有条不紊地把它们组织了起来:反对东德分离状态的民众力量已经十分强大,势不可挡,就算有些保留东德特征的附加条例存在,人们也不会去注意,等发现时就太晚了,只能看作是东德人的一段怀旧情结罢了;苏联已经失去了控制其东欧卫星国的兴趣,除了军事力量以外,它再也不是一个超级大国了,况且它极其需要西方的善意和德国的钞票;至于德国统一所遇到的现实困难,等这场政治联姻确保了总理在历史书中的地位、让他在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