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纳德叹了口气。他本来好像正要打算回话,这时,我们听到说话声和笑声从各个方向传来。接着,看台随着人们跺脚攀登木头台阶的脚步而开始颤抖起来。刚才我们俩的静心独处仅仅是碰上了好运气,刚好插在了人缝里。不出几秒钟,我们周围就挤上来十五个人,他们狂拍照片,操着德语、日语和丹麦语兴奋地叫喊着。我们逆着人群涌动的方向挤下台阶,继续走我们的路。
我以为伯纳德已经忘记了我刚才的问题,或者故意不愿回答。然而,当我们走到沿旧国会大厦的台阶并行延伸的小路前时,他说:“我最怀念的是她的认真。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几个像她这样,将人生视为一项工程,一份事业,由她自己去控制,去让自己通向——呃,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彻悟,智慧。我们大多数人都将未来定格
要么你便得从她的生活中滚出去。她要去冥想、钻研神秘的论题,那样一类玩意儿,那好啊,可是那不适合我呀。我选择加入了工党。她容不得这样,最后便坚持要和我分居。我就是她的牺牲品之一。我的孩子们也是。”
伯纳德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试图让他对自己那已经离世的妻子态度缓和下来。
于是,当他说完后,我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接受他的话。我说:“那么,她去世后,你又怀念她什么地方呢?
我们已经沿着柏林墙来到了这样一处地方,在这里,由于制图标示和某些被久已遗忘的政治上的执拗观点,扇形边界的走向被强行扭曲,仅仅几码之后又折了回来。紧挨着墙边,有一座被人遗弃的观景台。伯纳德没有说话,开始攀登台阶,我紧随其后。在观景台顶部,他用手一指。
“看。”
毫无疑问,与我们对面相望的监视塔已经被遗弃了。下方,在荧光灯的照射下,有数十只兔子正在那片被人耙过、掩埋着地雷、诡雷和自动火炮的沙地上平静地跳动着,寻觅可以嚼食的草穗。
“瞧,兴旺起来了呢。”
“它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我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目光转回柏林墙的方向。实际上柏林墙有两道,在我们这一处地方,两道墙相隔有一百五十码的距离。以前我从未在夜里造访边界。当我朝下注视这条布满铁丝网、沙地、巡逻通道和两边对称的探照灯的宽阔走廊时,我为如此纯洁的光亮和这般无耻的羞辱感到震惊:通常,z.府都会巧妙地掩饰其残,bao统治,而这里却比库弗斯坦达姆大街[14]上的任何一盏霓虹灯下的景象都要更加阴惨可怖。
“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