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的泽龙康请求过,但遭到婉言拒绝。这次好事竟然送上门来了。他当然愿意去,除满足好奇心外,他小病大养了半个月,也腻烦了。让学生荒课,又像个大老爷似的让人来侍候,他心里实在不好受。去热闹一番,调剂一下精神,病也许真的就好了。
还没等他点头表示同意,蹲在地上从竹篓里往外掏黄鳝的高相巴竟对泽龙康提出了异议:
“老庚,别忘了,天神罗穆立下过规矩,不准外族人去拜祭他的。”
“唔,长庚吃的是古宗人种出来的谷米,喝的是戛洛山上流出来的泉水。他已经是戛蛮寨的人了。他去得的。”
“他不是古宗的血脉,不是古宗的种。”
“我晓得长庚的心事,他想做古宗人哩。祖宗的规矩可以改的,人的血脉也可以换的。他会变成个古宗人的。长庚,是啵?”
他连连点头,感激地笑了。
古宗人祭天神是半夜出发的。男女老少倾巢而出,在班岛河畔溯流而上,几百个人连成一线,在星光下缓缓移动,途中没人说话,沉默得像一群野牛在赶路。穿越峡谷,攀缘陡坡,登上戛洛山的主峰。山顶是一片平坦的草地,空旷幽静,草地正中兀立着一块浑圆的巨石。突然,他看到了令他心惊胆战的景象,人们纷纷脱去蔽体的衣裳,所有的男子都裸露上身,仅仅用一块兽皮挡兜遮羞,并用红、绿、蓝三种植物涂料互相在胸、背和大腿上涂抹神秘的图案。所有的女子系百褶裙,裸露上身,脖颈上套着沉重的项链,项链上莲花形的银饰盖住胸部,巨大的银耳环仿佛是耳垂上悬挂着一对月亮。人们并不回避在异性面前显示自己健美的躯体。没有戏谑,没有逗乐,也没有*邪的目光。人们庄重地脱去衣裳,就像蝉脱去老化的硬壳。就他尹长庚还穿着衣衫。突然间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衣裳那么沉重,那么粗俗,简直是对大自然的一种亵渎。但他又不好意思脱,他总觉得裸体是一种羞耻。“孩子,脱去你的衣裳吧,让你的肌肤和灵魂接受天神的恩泽!”泽龙康站在他面前,手掌在他头顶上摩挲了一阵,轻声说道。他顺从地脱去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大自然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肉体和灵魂贴得更近了,人与人之间少了一层隔阂。
人们面朝东方,肃立在旷野中,在耐心地等待着。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急躁心理。终于,遥远的群山曦光微露,天际显出模糊的轮廓。那紫黛的、蟹青的、湖蓝的乌云在翻滚涌动,在发育膨胀。山风呼啸,这是大地深情的召唤,也是天空激动的呼吸。浓重的乌云覆盖着群山,无尽的山峰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