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过路的猎人来救他,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他拔出匕首,缓慢地割断绑腿。夕阳已被群山吞没,暮色苍茫,更增添了悲壮的气氛。老豺,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为了生存,他双腿钩住树干,向下溜去。
这真是一只变成了精怪的老豺,他跳下树来还没站稳,老豺已迎面扑了上来。他只觉得右手腕一阵麻木,匕首哐啷掉地。紧接着,两只前爪搭在他肩上,一股热烘烘的恶浊的气流直逼他的咽喉。他来不及思索,完全凭一种本能,双手掐住老豺的脖子。老豺扑咬时巨大的冲力,使他无法站稳,仰面摔倒在地。老豺尖利的爪子熟练地扒开他的衣襟,撕扯着他的胸脯,就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锯他的骨和肉,产生了一种无法忍受的火烧火燎般的疼痛。他奋力翻过身来,把老豺压在底下;老豺的后腿踢蹬他的腹部,又挣扎着把他压翻。
就这样,他和老豺在草丛中翻滚着,厮杀着,压碎了一片美丽的罂粟花,顺着山坡,一直滚进山沟。终于,他被老豺结结实实地压在底下,几次想翻身都没能翻过来。他已精疲力竭,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仰面躺地,高擎着双手,卡着老豺的下巴颏儿,努力不让老豺的前爪伤害自己的胸脯。老豺居高临下,嘴角古怪地搐动着,拼命想把尖吻压进他的颈窝。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支撑着,支撑着……
天渐渐黑了,空气像给过滤了一遍,浑浊的暮霭澄清了,变得透明而清新。孔雀蓝的天穹,星光璀璨,忽而有一道彗星画过,像一把巨大的扫帚,又清扫了一遍天宇间残留的尘埃。星斗低得仿佛一伸手便可以摘下来。他不晓得自己已经坚持了多少时间,也许有两三个小时了吧。他的力气快耗尽了,浑身软得像坨糯米糍粑,只有两条手臂还硬邦邦地支撑着。这该死的豺越来越沉,像座山在朝他压来,手臂快被压断了。老豺口角滴下发黏的口涎。落到他脸上,恶臭熏人。他厌恶地仄过脸去,大地正喷吐着特有的芳香,他使劲嗅了嗅,泥土的温馨和草籽的腥味使他昏然欲睡。他真想放弃抵抗,垂下已快失去知觉的手臂,然后蜷缩在大地温暖的怀抱里舒舒服服睡一觉。
不行,老豺会咬死他的。他不愿意死,他还年轻啊。他清醒了一点,重新调整自己的脸,让老豺恶臭发黏的口涎滴进自己的鼻孔,漫进自己的嘴唇,这虽然非常恶心,倒像强心剂,能刺激他的中枢神经,使他变得兴奋起来。
星斗谦逊地隐退了,天边的云彩朝半轮月亮涌聚而来,夜空一片辉煌。他却要死了。他实在支持不住了,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冷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