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天为你祈祷,天神会保佑你的。”
“我不相信迷信。卡珊,”他用一种最能体现饱满热情的姿势抱住她说,“听我说,人只有一条命,死了再也不会活转来。到森林去冒险根本没有必要。勇敢又能怎么样?不勇敢又能怎么样?现代社会需要的是文化知识,是智慧。很多很多城里人只爬过公园里的假山,甚至连只鸡都不敢杀,不照样活得很好呀?时代在进步,为了安全,人们穿防弹衣,在小轿车上安装钢化玻璃,甚至觉得待在地面都有危险,不惜耗费巨资建造钢筋混凝土的地下室。像古宗人这种野蛮的成丁礼早该废除了。卡珊,我这辈子不会去靠打猎为生的……”
“别说了,长庚。”她费劲地挣脱了他的爱抚,凄婉地哀求道,“我是个古宗女人。我这辈子只求你这件事,你回森林去!”
“你想逼自己的男人去送死呀?”
“男子汉,不怕死的。”
,换了套干净布衫,舒舒服服地躺在铺上,床铺着一层稻草,还铺着一层毛毡,不软不硬正合适。卡珊跪在地上,细心地给他包扎右脚掌。
“皮都破了,还流血,很疼吧!”她抚摸着他的右脚掌,心疼地说。
他叙述了五天五夜在森林里遭遇到的种种危险。她流泪了,说:“我晓得,你是在为我受苦。我要酿喷香的米酒,天天给你喝。我会侍候你一辈子的。”
“好了,好了,”他打了个哈欠,“我五天五夜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累坏了,想睡了。”
“这……长庚,这不好。按规矩,你不能在这儿睡的,鸡叫头遍了,你该回河对岸去了。”
“我要活。我干吗要去死?”他腾地从铺上站起来,咬着牙说道,“你听着,我受够了。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儿待五天。墙角那只抹着牛屎的谷筐是空的,白天我藏在里面,夜里放我出来,鬼都不会晓得的。或者我躲到楼下渔网里去。我已经打到一只斑鸠,天上飞的有啦;我还杀死一头野猪,地上跑的有啦;明天你给我去钓条鱼,水里游的也就有啦。”
“长庚,人家会笑话的。”
“让他们笑好了,总比死掉强。”说完,他又卧倒在铺上,翻个身面壁而睡,任凭她苦苦哀求,再也不理睬她。
突然,他光脊梁上像被大马蜂蜇了一口,疼得跳了起来。卡珊握着一柄长长的尖刀,寒光闪闪的刀尖指向他的胸口。
“你疯啦!”
“我求求你,你不能在这儿过夜的。”
“别怕,没人知道的。”
“太阳会知道的,月亮会知道的。长庚,为了我,你再去熬五天。”
“我会死在森林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