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多少话要讲,可是见了面,为什么这样别扭,有这种做作的感
觉,为什么这样目瞪口呆,讲不出话来呢?你回来的第一天就沉默寡言,
我还窃窃心喜,以为你会打破沉默,对我讲些美妙的事情,不讲完是不会
走的。
然而,去奥尔舍的那趟散步,我看多么凄苦,尤其我们拉在一起的手
伤心地垂下去。
我们走得太急,到了路口却早早赶在汽车前面:姨母走另一条路,为了给我们聊天的时间,她的车开得很慢。于是,我和阿莉莎就坐到路边的斜坡上。我们浑身出了汗,忽然吹来一股冷风,吹得我们一激灵;我们又赶紧站起来,去迎姨母的车子。……然而,最糟糕的还是可怜的姨母的过分关心,她确信我们肯定说了很多话,就想问我们订婚的事儿。阿莉莎再也受不了,泪水盈眶,推说头疼得厉害。结果回去这一路,大家都默默无语。
次日我醒来,就觉得腰酸背痛,有点儿感冒,浑身难受得很,直到下午才决定再去布科兰家。不巧阿莉莎有客人,是菲莉西姨母的孙女玛德兰·普朗蒂埃去了,——我知道阿莉莎时常爱跟她聊天。她到祖母家住几天,一见我进屋便高声说:
“一会儿你离开这儿,要是直接回‘山坡’,咱们就一起走吧。”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这下子又不能跟阿莉莎单独谈谈了。不过,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在场,无疑帮了我们的忙,我就不像昨天那样尴尬得要命了。我们三人很快就随便聊起来,谈话的内容也不像我开头担心的那样琐碎。我起身告辞的时候,阿莉莎冲我古怪地微微一笑,就好像到这时她还未明白,等二天我就走了。再者,不久我们还会见面,因此我这次告别,也就没有出现伤感的场面。
放开,无望地垂落下去,我就感到心痛欲碎。最令我伤心的倒不是你的手
放开我的手,而是感到你
可是,晚饭之后,我又感到隐隐不安,便下山进城,游荡了将近一小时,才决定再次去按布科兰家的门铃。这次是舅父出来接待我。阿莉莎身体不适,已经上楼回房间,一定是随即上床歇息了。我同舅父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
几次见面都这么不凑巧,可是责怪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事事如意,我们也会生出尴尬事儿来。这一点,阿莉莎也感觉到了,这比什么都让我心里难受。我刚回到巴黎,就接到她的来信:
我的朋友,这次见面多叫人伤心!你似乎在怪罪别人,可是这样连你
自己都不信服。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将来恐怕就永远如此了。唔!求求你,
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