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葡萄牙数个世纪的恶劣行径之后,安哥拉的敌对部族之间终于同意息争。在这个完全摆脱了外国人统治的非洲国家里,阿戈什蒂纽·内图当上了总统。就在那一天,我们差点就打包上路了。我们急切地想让儿子们生活在一个就算没吃没喝也至少能品味到希望的地方。
但和平协议签署尚不到两个礼拜,美国就公然违反。他们向一名反对党领袖空运了大量枪支,因后者发誓定要亲手杀死内图。听到这个消息的那天,我坐在厨房里哭了,羞耻和狂怒彻底击倒了我。帕特里斯走进来,在我椅子边上坐了下来,轻轻拍着我的腿,显现出小男孩的那种庄重坚韧的品性。“妈妈,妈妈,别哭了。那不是外婆的错,妈妈。”②他甚至根本就没把我和寡廉鲜耻的美国联系到一起;他以为我是在生母亲和艾达的气。他仰起窄窄的小脸蛋,眨巴着杏仁般的眼眸,看着我,目中的意蕴与他父亲好多好多年以前说的那句话如出一辙:“和你无关,贝埃内。”
但如果和我无关,那又是和谁有关呢?究竟要过多少代人,我们才能无需被自己的孩子宽恕呢?谋杀卢蒙巴,让蒙博托掌权,让这一切在安哥拉重演——这仿佛只是大人之间的阴谋诡计,但其实是大人对儿童的背叛。阿纳托尔最近告诉我,美国足足花了三千万美元,就是要使安哥拉丧失主权。这笔钱中的每一个子儿必定都来自某个人,男人或女人。怎么会这样呢?我想,他们大概认为这不过是场生意。需要武器,需要塑性炸药和地雷来干这个活。也有可能是,他们认为这场生意会解决掉想象中的恐怖。伯利恒的家庭妇女们不知为何已认定,千里之外黑皮肤的**主义恶魔会将她们斑斓的客厅炸飞一角。
但从谈判破裂、内图拼命寻求帮助,而回应他的只有古巴人来看,所谓的恐怖到底能给她们带去多大威胁呢?我们欢呼雀跃,孩子们、阿纳托尔,还有邻居们都在院子里又跳又叫——因为当时收音机里说飞机已经飞抵罗安达。机上有教师和护士,还带了整箱整箱的天花疫苗。我们幻想着他们能解救安哥拉于水火之中,再沿着刚果河向上游进发,给我们所有人都种上疫苗!
蕾切尔说我已经被**主义的阴谋诡计洗了脑,她说得丝毫没错。我已被争取到了学校老师和护士这一边,再也不会向塑性炸药效忠了。我所认定的祖国,根本不会去炸毁苦苦挣扎着的遥远国度里的水电站大坝和输水管道;不会为了让别人接受自己的理念而制造黑暗笼罩、痢疾肆虐的局面;也不会在安哥拉的每一条路上埋下地雷,而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