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腔圆地大声说话,仿佛面前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宝宝。这是种侮辱。阿纳托尔的学生们本质上也是如此,总是抑制不住地想要教他何为m;主,何为人权——这些大二学生简直无礼透顶!晚上,阿纳托尔将这些事说给我听时,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我却愤怒地骂骂咧咧,又是扔枕头,又是大喊大叫,而他就在已婚学生公寓里那张宽大舒适的双人床上紧紧地搂着我。
我家乡的公民把我的丈夫和孩子们都视为原始人,或怪物。到了街上,远远地,他们就会对我们怒目而视,认为我们都是祸根。混血夫妇是他们早就听说过并且痛恨的祸根,而那几个杂种孩子,就是我们有罪的绝佳展示。再走近些,他们就会直直地瞪着阿纳托尔,脸上的轻蔑让位给赤裸裸的震惊。他那武士般的脸膛和雕工精细的刻痕中蕴含的优雅,对他们来说陌生得犹如林加拉语。他们难以理解他。即便我母亲的朋友们真的在努力,他们也从来不打听阿纳托尔的背景或才能,而只是会在他离开房间后才压着嗓子问:“他的脸怎么啦?”
阿纳托尔声称别人瞪着他并未让他不舒服,他这辈子早已习惯了做个局外人,但我受不了别人的傲慢。阿纳托尔在他的国家,对欣赏他的才华和荣誉的人而言,算是出众的美男子和卓有成就的人。整个童年时代,我一直在想,我毁了自己双胞胎妹妹的一生,让她落在我后面,蹒跚地步入光亮之中。我没法再把丈夫和儿子拽入那种生活,那样的生活只会让他们的美在黑暗中盛开又凋亡。
于是,我们回了家,回到了这儿,步入灾难之中。阿纳托尔的护照在机场就被没收了。当帕斯卡和帕特里斯因又累又无聊而互相打斗,马丁靠在我身上哭喊他耳朵疼时,我丈夫却已在我没留意时被制伏了。他在扎伊尔是通缉犯,当时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阿纳托尔告诉我,只是要走个手续,而他也只能把我们家在金沙萨的地址说出来,这样他们才知道第二天怎么把护照寄还给他。我哈哈大笑,说,(而且当着那些*员的面!)鉴于我们z.府的效率,寄到家应该要等到明年了。然后,我们挤进了一辆破旧的小标致出租车里。在那车里倒是有家的感觉。我们回到了伊丽莎白的家,沉沉睡去,因时差没倒过来而一阵一阵地惊醒。我头脑里装了不下一千件事情:让孩子上学;找地方住;在金沙萨找一家可靠的银行——既不会给我们旧扎伊尔币,也不会给我们假冒的新钱——兑换母亲给的美元;还要弄到食物,否则我们准保会把伊丽莎白压得喘不过气。这些想法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