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医学院。”
里麦尔博士煞是震惊。我说不准他这样是因为我残疾,还是因为我胆大包天。但我听到自己嗓音时的那种震惊程度说不定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问我是否有资金,是否有高中的成绩单,是否至少上过高中的化学课或高等代数课。我给出的唯一回答就是:“没有,先生。”但我提到自己读过相当多的书。
“你知道什么是微积分吗,年轻的女士?”他问,那样子仿佛手里藏着可怕的东西似的。由于是在普莱斯牧师的耳提面命之下长大,我对这种程度的恐吓颇具免疫力。
“知道,先生。”我说,“那是关于变化的数学。”
他的电话响了。等着他通话的时候,我心算出了他书架上标了号码的一大排文件的数字的总和与乘积。那些文件的顺序完全不对,我就列了个方程式,把它们按序重排了一遍,并写在纸上给他看。但做这件事只能用代数,没法用微积分。我还观察到他的名字倒着看的话,是个法语动词,意思是穿着破衣烂衫,于是我也告诉了他。我并不是特意要去冒犯,因为他的穿着无可挑剔。
里麦尔博士突然认定,由于我是老兵的孩子,所以可以得到z.府的补贴。他安排我参加入学考试。为此,一个月后,我又返回了亚特兰大。数学考试的所有题我都答对了,词汇部分则有四道题答错了,全都错在单词分类题上,这种题我一向答不好。鉴于自身的处境,我发现任何事物最后几乎都可归属于任何地方。
我说出了真相:我需要入读他的学院。我需要离开伯利恒,离开我的皮肤、我的头颅、我家人的幽灵。这并非因为我为母亲感到羞耻——我,村里的白痴,怎么可能为她感到羞耻呢?有她的疯狂做伴,我还挺高兴的呢,而且那种疯狂我也绝对能理解。但母亲想要把我当食物一样消耗掉。我需要自己的房间。我需要书本。我平生头一回需要同学,他们能告诉我每天要去思考些什么。
在有机化学、无脊椎动物学和完美对称的孟德尔遗传学里,我发现了一种能满足我的宗教。我像背祷文似的背诵元素周期表,像领取圣餐似的参加考试。我度过的第一个学期充满了神圣,我的头脑里塞满了林海般的数据。林海间安卧着一片片广阔的绝望平原,我绕过它们,只在林中穿行。
由于没法给她打电话,我就每个周末坐巴士回去一趟。我们喝茶,她给我看她的花儿。奇怪的是,父亲在的时候,她从来没从事过园艺,那是他的领域。他指示我们大家都去栽种有用的食材,为了主的荣耀,诸如此类。在整个童年时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