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弹了下舌头。“你肯定觉得刚果这地方很难相处。”
“你简直没法想象这儿和我们以前的日子有多么不同。我们那儿有城市,有汽车,有许多东西。大自然以截然不同的方式被组织起来。”
他听着,脑袋歪向一侧。“可你父亲仍然来到了这里,一门心思要把美国的菜园设在刚果。”
“我父亲认为刚果落后了,他以为能帮上点忙。这样做是够疯狂的,就好比他要把橡胶轮胎安到马身上去一样。”
阿纳托尔扬起眉毛,我估摸着他应该没见过马。它们之所以没法在刚果生活,是因为采采蝇。我在脑海中搜索着能为我的比喻所用的其他干活的牲口,但刚果什么都没有。连奶牛都没有。我想要说明的这一点太真实,所以很难说得清楚。
的时候,舌头却轻轻地触到了牙齿背面,不由得品味起完全这个词来。我凝视着我们身后空地的边缘,丛林就是在那儿用浓密的树墙、鸟鸣、动物的呼吸将我们隔开,所有这些都如同我们睡梦中听见的心跳声一般永恒。围绕着我们的是厚实潮湿又生机勃勃的树木和高茎草,覆盖着刚果全境。而我们只不过是某条幽深小径上歪歪扭扭来来回回的小老鼠。在刚果,土地似乎是人的拥有者。我该如何向阿纳托尔解释大豆田呢?说农民坐在庞大的拖拉机里,就像国王坐在御座上,从地平线这头耕耘到地平线那头?那一切仿佛是记忆的恶作剧,又或是一场青涩的梦——不可能真的存在。
“在我家那里,”我说,“我们没有丛林。”
“那你们有什么?”
“大片的田野。像木薯园那么宽,像奎卢河那么长。我猜以前是有树的,但都给砍了。”
“它们不会再长回来吗?”
“安到山羊
“我们那儿的树不像你们这儿的这么有生气。父亲和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清楚这儿的植物都是怎么生长的。还记得我们刚来时清出了一块地当菜园吗?现在你根本就找不着它在哪儿了。每样东西都长得又快又大,然后就死了。那片泥土变成了死寂的红色,像腐肉一样摊在地上。然后,藤蔓长得到处都是。我们还打算教这儿的人像我们家那边那样种地呢。”
他哈哈大笑。“像木薯田那样长,像奎卢河那样宽。”
“你不相信我,但这都是实话!你之所以无法想象,我觉得是因为在这里,如果你把大片丛林砍倒,辟出那么大一片田地用来耕种,那雨就会把它变成烂泥河。”
“而干旱又会把它烤干。”
“是啊!即便你真的有了点收成,那些路也会被冲走。所以,你也没法把自己种的菜运到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