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一只蚂蚁更像基督徒。
我们蹲在洞口,等着。蚂蚁在软软的沙地陷阱里挣扎着,直到一对钳子突然伸过来,把它们攫住,尘埃轻轻扬起,它们被拖到沙土之下。完了,就这么回事。
“别再这么干了,。”露丝·梅说,“蚂蚁又不坏。”
我觉得尴尬,竟然被自己的小妹妹教训起对待昆虫的道德来了。通常,残忍的行为能激发出露丝·梅的无限热情,而我想尽办法只是为了让她振作起来。
“好吧,就算是坏虫子也得吃饭呀。”我指出这一点,“每样动物都得吃东西。”我想,就算狮子也是这样的呀。
我拉起露丝·梅,替她掸去颊上的灰尘。“坐到秋千上去吧,我来给你梳辫子。”我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屁股兜里揣着一把梳子,就是想给露丝·梅梳梳头发。“等我给你编好辫子以后,就给你推一会儿秋千,好吗?”
不管玩什么,露丝·梅似乎都没多大兴趣。我让她坐上的秋千,是内尔森用从河岸边找来的抹了油的粗绳子帮我们挂上做成的。秋千座是一个装过棕榈油的长方形旧油桶。村里的孩子都会来玩我们家的秋千。我把梳子上的灰尘抖落,开始把露丝·梅一块块打结的黄色头发捋顺。这么做很难不把她弄疼,但她连哼都不曾哼一声,我觉得这是个坏兆头。
从眼角的余光,我瞥见阿纳托尔站在我们家院子边上的甘蔗丛里,身子几乎被掩住一半。他不是在砍甘蔗,他不嚼那玩意儿——我觉得他对自己坚固的大白牙和门牙之间的小牙缝颇为自负。但他就那么站在那儿,注视着我们,我想他说不定看见我捉蚂蚁喂蚁狮了,一下子臊得脸上绯红了起来。这似乎很孩子气。青天白日之下,我们在基兰加做的几乎每一件事都很幼稚。包括父亲走在河岸边自说自话,母亲衣衫不整地晃来晃去,都很幼稚。给露丝·梅梳头发似乎至少有点母性的味道,而且也很符合现实需要,我便专注在这上面。我不由自主想象出一幅画面,父亲抡着黝黑的臂膀从河里摸出鱼来,母亲挺着黑黢黢的大乳房用木杵猛捶木薯。然后,习惯使然,我会背诵忏悔诗篇:神啊,求你按你的慈爱怜恤我,按你丰盛的慈悲涂抹我的过犯。但我并不确定自己的所想究竟犯了哪条戒律——尊敬父母,还是不要觊觎邻人的父母?还是更笼统,要忠实于自己的种族?
阿纳托尔开始朝我们走来。我挥了挥手,对他说:“姆博蒂,阿纳托尔!”
“姆博蒂,贝埃内-贝埃内。”他说。他给我和姐妹们都取了特定的名字,不是其他人喜欢用的那些侮辱性的词语,比如白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