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那就是艾达。此前,当我得知自己怀了双胞胎时,哭了好几天。如今我夜夜无法入眠,猜疑是不是我的绝望毒害了她。拿单执着于负罪感和上帝责罚的情绪感染了我。艾达是上帝派来给我的,或者是惩罚,或者是奖赏。世界自有其看法,而我也有我自己的看法。医生对她不抱什么希望。不过有个护士很友善,她告诉我配方奶是最好的东西,是现代的奇迹,但我们买不起双份。于是,我就让贪婪的利娅到我的胸口喝我的奶,让艾达喝昂贵的奶瓶,两个人同时喂奶。有了双胞胎,两只手能学会做任何事。注意了,还不仅仅是双胞胎,还有个浅色头发的女娃,她的皮肤似乎极薄,稍有不适就会哭闹。每次只要尿布一湿,蕾切尔就会尖叫,像个闹铃,惹得另两个孩子也哭成一片。长乳牙的时候,她也叫得特别厉害。此外,艾达是因挫折而号,利娅是因噩梦而叫。从十九岁到二十五岁,那六年来,我就没好好睡过一个不受打扰的觉。情况就是这样。你会问我为什么不揭竿而起,反抗拿单呢?我太安于现状,这就是原因。我只向前挪移,每天清晨醒来后都会再一次觉得,最糟糕的状况已成为过去。
拿单特别相信一件事:主会留意这世间的公义,并加以奖赏。我丈夫根本不会接受其他可能性。所以,如果我们在伯利恒小小的平原的小房子里受苦,那就是我们中的一人丧失了美德之故。我很清楚丧失美德的那个人就是我。拿单憎恨我的吸引力,仿佛纤细的腰肢和蓝色的大眼睛都来自我刻意的选择,好吸引别人关注我似的。他要我明白,上帝的眼睛洞察一切。如果我在后院晾晒床单,一动不动地站定那么一会儿,感受湿漉漉的青草在我光脚板下的刺痒,那主的眼睛就会注意到我正无所事事。无论何时,只要我不留神讲出从父亲那儿学来的咒骂的字眼,上帝就会听见。他会注视我洗澡,让我不敢享用热水。甚至在我擤鼻子时,依然能感受到自己正受到注视。好像是为了补偿我老是被注视,拿单会习惯性地将我忽视。如果我抱怨我们的生活,他就会一边吃着饭,一边老练地别过头去。就像孩子存心把洋娃娃弄坏,哭闹说没东西可玩时,大人不去理睬他一样。为了从疯癫的边缘拯救自己,我已学会穿着软鞋走过硬地,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我体内还存留着那个异教姑娘的漂亮影子,仍旧会像飞蛾为月光吸引一般因崇拜而倾倒,如果她的心仍然会因佐治亚的夜及夜间路渠里传来的蛙声而狂跳不止,那她定然会对她的现状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替自己文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