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从未考虑过我们对玛土撒拉的无辜造成的损害是不可逆转的,这说明我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但我得承认我也在祈祷着那天下午父亲已将蕾切尔的认错视为忏悔,所以不会认为这桩罪是我犯下的。保持沉默并承受他的责难,真是太难了。我们都心知肚明到底是谁喊出了“该死”那个词。当她对着那堆已经变质的蛋糕粉号啕大哭时,就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那个词。但我们谁都不愿让
们的一举一动。它似乎很明白说出哪些词会引得我们哄堂大笑,说出哪些词会遭到我们的回敬,哪些又会让我们震惊。我们已经明白了父亲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玛土撒拉会泄露我们的秘密。
当然,我不会去挑明这一点。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有悖于父亲,从来不会。
蕾切尔终于开了口:“父亲,我们错了。”
艾达和我都假装正沉浸于书本。每当母亲吓唬说我们会跟不上学习进度,要戴着笨蛋高帽回家时,我们就会拿上课本去学习。说真的,根本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蕾切尔倒是有可能,我们家就数她心智最浅薄。我觉得母亲是真的担心我们会忘了那些常识,比如乔治·华盛顿横渡特拉华河,秋天的叶子,向西驶往圣路易斯的火车时速为六十五英里。
我从书上抬眼瞅了瞅。哦,主啊。父亲正直直地盯着我。我的心狂跳不已。
“如果你们祈求原谅,主会宽恕你们的。”他说着,一脸厌恶的神情,却又很平静,他的语调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的主仁慈宽宏。但那只可怜的非洲鸟却无法从你们教给它的东西中解脱。这个无辜的生灵只能重复它听到的。错误已经酿成。”他转身走开了。我们屏息敛神,因为他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回头,直视我的眼睛。我只觉得羞愧难当。
“如果能从这件事当中吸取什么教训的话,”他说,“那就是懂得原罪有多么可恶可恨。我希望你们抄写经文的时候,能好好想一想。”我们的心沉了下去。“你们三个,”他说,“《民数记》,第二十九章三十四节。”
说完,他就走了,把我们像孤儿似的留在了门廊上。
看着父亲离开,想到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都得抄写冗长乏味的《民数记》,我清醒了许多。他大踏步地朝河边走去。他每天都会去那儿,用手杖拨开遮蔽着河岸的象耳叶,搜寻洗礼的场地。
我早已知道《民数记》第二十九章三十四节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以前抄写过。第一百节经文正好是第三十二章二十三节,讲的是如果你违犯主、犯了错,将会怎样被揪出来,以及要当心从你口中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