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然后抖落碎屑,在湍急的溪流中顺流而下游一会儿泳。母亲独自一人留在水畔参天的树木间。如今这地方对她而言就像起居室般熟稔,在这座她从未期待置身其中的生命之屋里,她忐忑地休憩,静静注视着黑压压的蚂蚁在碎屑上热火朝天地忙活。要知道,那些碎面包块本就是顿过于寒碜的午餐。总是有生灵比她的孩子更饥饿。她把裙子掖至腿间,审视着自己那双窝在岸边草丛里的枯瘦的、寸羽不生的脚,它们就像一对无助的鸟儿,无力飞出草丛,飞离她所知的已然临近的灾难。她可能会失去一切:她自己,或更糟,失去她的孩子们。最糟的是失去你,她唯一的秘密。她的最爱。对一位只能责怪自己的母亲来说,要如何来承受这一切呢?
她孤独得要命。后来,倏然间,她不再孤独了。一头美丽的动物就站在溪流对岸。她和它从各自的生命中抬起了头。女人和动物,惊讶地发现彼此竟在一地。它凝滞不动,用那尖梢泛黑的耳朵探究着她。幽暗的光线沿着它略微隆起的肩部往下延伸,使它的背部呈带紫的褐色。森林投下一道道线条般的阴影,在它体侧的白色条纹上交叉而过。它高跷般的前腿斜支在两侧,就那样僵直着,因为它正要俯身饮水时被逮了个正着。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膝盖略颤了颤,然后是肩膀,一只苍蝇在那儿骚扰它。最终,它不再警惕,望向一边,喝起了水。她能感受到它卷曲的长舌触到水面,仿佛正舔着她的手。它的脑袋轻轻颤动着,像在微微点头;表面似有丝绒质感的兽角从背后闪出亮亮的白色,犹如新叶。
无论意味着什么,那一刻稍纵即逝。一个人屏住呼吸的时间?蚂蚁的一个下午?我只能说,很短,因为尽管孩子们支配我的生活已经许多年,一个母亲还是能记起寂静的度量衡。我从未有过五分钟不受打扰的宁静。当然,我就是那个溪岸边的女人。,婚后成为南方浸信会教徒,孩子们有生有死。仅此一次,狓来到溪边,我是唯一见到它的人。
直到后来,在亚特兰大生活了几年后,我才知道它的名字。那时候,有一段短暂的时间,我不想过多地与人打交道,只想在公共图书馆里皓首穷经,相信自己灵魂中的每一道裂缝都可用书去填补。我读到,雄狓的个头比雌的小,也更害羞,此外,人们几乎一无所知。数百年来,刚果谷里的人都会讲起这种美丽、怪异的动物。欧洲探险家听闻之后,都认为它是传说中的独角兽。又是一则从饱经箭镞荼毒、嘴唇穿骨的暗黑大地上传来的新奇故事。后来,到了二十年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