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往回走的路上我一个人也没碰见。查理已经进屋,他刚才修理的那辆车也不见了。我从厨房水龙头里接了点水喝,不知从哪儿读到过,伦敦的水龙头里放出来的一杯水相当于已经被五个人喝过了。水里有一股金属味,这使我想起他们停放小女孩的不锈钢台,她的尸体。他们可能就是用自来水来清洗太平间的台面。晚上七点我要去见女孩的父母,不是我想见,这是警官的主意,帮我做笔录的那个。我本该强硬一点,可他在我身边转悠,让我害怕。他跟我说话的时候用手抓住我的肘部,这大概是他们从警校里学来的伎俩,用以获得所需的权威。我正准备离开那幢大楼时他叫住了我,把我押到一个角落。我没法挣脱,除非与他搏斗。他声音低哑,话不失礼却语锋迫人:
“你是女孩死前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他把死字拖得很长。“她的父母,嗯,当然想要见见你。”他握住我的时候就有那种权威,话中夹杂的暗示让我害怕,不管他其实是在暗示些什么。他那双握住我的手又紧了紧:“所以我跟他们说你会来的。你和他们差不多算是隔壁邻居对吧?”我看向别处,点了点头。他笑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尽管如此,这也算是件事,一次见面,好歹让这一天有点意义。下午晚些时候我决定洗个澡,打扮一番。大把时间有待消磨。我翻出一瓶从没打开过的古龙水和一件干净的衬衫。放洗澡水的时候我脱掉衣服,凝视着镜子里面自己的身体。我是个长相可疑的人,我知道,因为我没有下巴。尽管说不出缘由,在警察局里甚至还没等我作陈述他们就开始怀疑我了。我告诉他们当时我站在桥上,我从桥上看见她沿着运河跑。那个警官说,
“哦,那倒是相当巧合,不是吗?我是说,她和你住在同一条街上。”我的下巴和我的脖子互为一体,它们不分彼此,滋生怀疑。我母亲也长成这样,直到我离家之后才发觉她形容怪异。去年她死了。女人不喜欢我的下巴,她们从不靠近我。我母亲也一样,她从未有过朋友,无论去哪儿都是一个人,哪怕是节日。每一年她前往利特尔汉普顿的时候,都是独自坐在甲板的椅子上,面朝大海。到生命的最后阶段,她尖瘦而乖戾,活像一条小灵犬。
在上星期四见到简的尸体以前,我从未曾对死有过什么特别的想法。有一回我见到过一条狗被碾死,车轮从它头颈上轧过,眼珠迸裂。可我无动于衷。我母亲死的时候我躲得远远的,多半出于冷漠,也因为厌恶我的那些亲戚们。对她死去的样子我也没有好奇心。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