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别再跟我说话了。”她说,“你像弹球机一样耍我,就知道取乐。”
“早上好,哈姆雷特。”我回答道,坐在椅子里耐心地等她的下一句。但她什么也没说,轻轻把书房门带上,走了。
“1870年9月,”M开始对我曾祖父说,
我掌握了一些重要文件,它们不但全盘否定了当今
“时髦,”我说,“都是时髦。时髦的隐喻,时髦的阅读,时髦的病恹。你关心荣格什么,比如说?一个月里你读了十二页。”
“别再说了,”她恳求道,“你知道这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但我继续往下说,
“可你也没有得出过什么结果,”我对她说,“你成事不足。过去是个乖孩子,老天没赐给你一个不幸的童年。你那慈悲的佛经、过气的玄学、焚香疗法、星相杂志,没有一样是你自己的,你什么都没搞明白过。你只是陷了进去,陷在一个纷繁直觉的泥潭里。除了感觉到自己的寡欢,你根本不具备去直觉其他事物的敏感和激情。为什么你要把别人装神弄鬼的一套塞进自己的脑子里,搞得恶梦不断?”我起床,掀开窗帘,开始穿戴。
“你好像是在小说研讨会上发言。”梅茜说,“为什么你总是想把我的生活弄得更糟?”自怜开始在她内心泛起,又被她强压下去。她接着说,“你说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就像一张纸,被揉成一团。”
“也许我们是在谈论小说。”我冷冷地说。梅茜在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的腿。突然间她的语气变了。她拍了拍身边的枕头温柔地说,
“过来。坐到这儿来。我想抱抱你,我想你抱我……”可是我叹了一口气,兀自走向厨房。
我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点咖啡,端进书房。夜里忽睡忽醒之间我似乎有一种感觉,M的失踪也许能从那些有关几何的记述中找出线索。过去对此我总是草草翻过,因为数学实在提不起我的兴趣。1898年12月5日星期一,M和我曾祖父讨论了vesciapiscis[1],这显然属于欧几里得第一定律的范畴,曾对许多古代宗教建筑的平面设计产生过深远的影响。我把谈话记录仔细地读了一遍,竭力去理解其中的几何部分。然后翻过一页,我发现就在当晚,在咖啡奉上,雪茄点燃之后,M对我曾祖父讲了一段长篇轶事。我正要开始读,梅茜走了进来,
“那你自己呢?”她说,仿佛我们先前的斗嘴从未休战,“你就知道书。在旧纸堆上爬来爬去,像苍蝇叮在一坨屎上。”
我当然很气愤,但还是笑笑,和颜悦色地说,“爬来爬去?嗯,至少我还在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