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吃焖兔肉。美因茨作家的妻子吃饭时只说了一句话,就是问女男爵身上的服装是哪里买的。女男爵回答说:在巴黎。作家的妻子就再也没说话。但是,她面部表情从这时起变成了一篇演说或者备忘录——控诉美因茨城从建立到今天对她的伤害。她的怪相和鬼脸——以光速走过了对丈夫的纯粹不满到心中仇恨的距离,按照她的看法,所有这些卑鄙无耻的人(就坐在眼前)都是她仇恨的对象——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只有另外一位文学评论家——名叫威利——除外。威利的专长是哲学,因此撰写关于哲学书籍的文章,他的希望是将来出版一本哲学书,这三方面的工作让他变得麻木不仁,无暇顾及那位女客人脸上(或者心里)的表示。
饭后,大家回到客厅喝咖啡或茶。布比斯经洛塔尔·荣格首肯,利用这个工夫(他不能在这间憋气的玩具小屋里逗留过多时间),把这位评论家拉到了后花园,那里精心管理的程度像前花园一样漂亮,但是更宽敞些,从那里可以更好地面对那片拥抱郊区的森林。首先,二人谈到了这位评论家的文章。荣格特别想在布比斯那里出书。布比斯模模糊糊地谈到了这样一种可能性(几个月前就开始盘算了),出版一套丛书,但是不指明哪一类的丛书。接着,再次谈起德国新文学、布比斯正在出版的新作以及布比斯的同行们在慕尼黑、科隆、法兰克福和柏林出版的新作,也没忘记苏黎世和伯尔尼刚刚成立的出版社以及维也纳出版的新书。随后,布比斯极力装成偶然的样子问荣格:比如说,您觉得阿琴波尔迪的作品如何?洛塔尔·荣格虽然走在花园里,但谨慎的态度不亚于室内,起初,仅仅是耸耸肩而已。
布比斯问他:“您读过他的作品吗?”
荣格不吭声。他在反复考虑如何回答才好,心不在焉地欣赏着或者赞美着脚下的草坪——随着越来越走近森林边缘,疏于管理的地方越来越多了,落叶、树枝,甚至昆虫明显增加。
“如果您没读过他的作品,请您直言。我让人把他的全部作品都给您寄来看看吧。”
荣格承认:“我读过了。”
“您觉得如何?”老出版家在一棵橡树旁边停住脚步,问荣格。这棵橡树的出现似乎用警告的口气宣布:荣格的领地到此为止!从这里开始是“北极共和国”了!荣格也停了下来,但距离稍远些,微微低着头,似乎担心树枝会弄乱他稀疏的头发。
“不知道,不知道。”他嘟嘟囔囔地说。
后来,荣格不可思议地做出一些与美因茨作家妻子相似的怪相,其相似程度让布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