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的想法、对西伯利亚的看法、深入蛮荒之地的经历、一个十八岁小伙子才会有的野性经历。可是,伊万诺夫也有过十八岁的时候啊,却一点也没经历过鲍里斯·安斯基的故事。他想,也许这要归咎于他是犹太人,而我不是。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想,也许是因为他的无知。也许是因为性格冲动吧。他想,也许是因为他瞧不起一种生活、包括资产阶级生活的规范吧。于是,他开始思考那些青年艺术家或者伪艺术家,如果就近观察他们,会觉得令人恶心。他想起了马雅可夫斯基[23],跟这位诗人见过面,谈过一两次话;想起了马雅可夫斯基强烈的虚荣心、一种可能是隐蔽的虚荣心,想起了这位诗人缺少对他人的关爱,对他人无兴趣,对名声的无限追求。接着,他又想到了莱蒙托夫[24]和普希金[25],被人们吹成了明星大腕。还有尼金斯基[26]、古洛夫、纳德松。还有布洛克(他见过此人,感觉令人难以忍受)。他想,后面这几位是阻挠艺术进步的障碍。这些人自以为是天上的太阳,会照亮四方;可他们不是太阳,仅仅是转瞬即逝的陨石;实际上,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卑躬屈节,但不觉得耻辱。但是,到了最后,他们被钉在了永久的耻辱柱上,是真正的耻辱,被打翻在地,受万人唾骂、谴责和除名,让后世学会什么是真正的耻辱,真正受到了羞辱。
伊万诺夫认为,真正的作家、真正的艺术家、真正的创作者,首先应该是有责任感和理智成熟的人。一个真正的作家应该善于倾听,善于在恰当的时候采取行动。应该合情合理地抓住机会以及适当地表现出学问。学问太多容易招人嫉恨。太投机取巧遭人怀疑。真正的作家应该是心平气和的人,有判断力的人。绝对不抬高嗓门说话,绝对不挑起争端。应该适度地和蔼可亲,应该不轻易树敌。尤其是不叫嚣,除非大家都叫嚣。一个真正的作家应该知道,他身后有作协、艺术家工会、文联、诗人之家。伊万诺夫常想:进教堂的头一件事是什么?是脱帽啊!咱们就不划十字了吧!行!不划了。咱们是现代人。但起码要脱帽呀!青年作家可是相反,进了教堂就是不脱帽,打死也不脱帽,真真令人遗憾。而他们不仅不脱帽,而且哈哈大笑,哈欠连连,搞同性恋,大放臭屁。有些人甚至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