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多说:这一路上真烦死了。弗罗里达的手上有裂纹,像是长年接触化学品的手。客厅很小,有两把扶手椅和一台电视机。墙上悬挂着一些黑白照片。他看见有张照片上雷纳尔多和几个人围着弗罗里达,大家都满面笑容,像是外出郊游野餐的样子:信徒们围着自己的女祭司。老太太问塞尔希奥:喝茶,还是喝啤酒?他要了啤酒。他问老太太:您真的能看见圣特莱莎发生的杀人案吗?“女圣人”似乎有些拘谨,迟疑片刻方才回答。她整理一下衬衣领子和毛衣,可能毛衣太紧。她回答得有些含糊。她说,有时候像邻居的孩子一样看见了一些东西,看见的东西不一定是视觉,而是想像,这情形在脑海里常常发生,就像邻居的小孩一样,就像为了生活在现代社会就必须纳税一样,但是她认为:大家无论生活在什么地方,都能在特定的时候看事和想事;而她近来只能想像妇女被杀害的事情。塞尔希奥心里想:这是个好心肠的唠叨女人。为什么是好心肠呢?难道因为墨西哥所有的老太婆都有好心肠吗?塞尔希奥想:确切地说,是为忍受沉重的一切,是好心肠,更是铁石心肠。弗罗里达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连连点头。塞尔希奥问她:您怎么知道这些杀人案都发生在圣特莱莎呢?弗罗里达说:通过精神。还通过频道。记者请她说明白一些。她说:一桩普通杀人案(虽说不存在什么普通杀人案)最后会留下一个被破坏的液体图像、湖泊或者水井的水面,随后会重新平静下来;而连环杀人案,比如发生在那座边境城市的案子,留下的是沉重图像,金属或矿物图像,一种可以让窗帘燃烧起来的、会舞蹈的图像,而且不仅能把窗帘烧黑,还能让出事的地方,或者卧室或者客厅或者仓库或者谷仓变黑。塞尔希奥忽然感觉疲倦,问老太太:您能看见凶手的面孔吗?老太太说:孩子,有时我能看见他们的脸,可是醒过来的时候,就忘记了。弗罗里达,您能说说他们的模样吗?就是普通的脸(虽说世界上,至少不在墨西哥,没有什么普通的脸)。也就是说,您说不出他们的模样来。我说不出来,也许只能说他们的脸盘很大。很大吗?对,很大,好像浮肿了,膨胀了。像假面具?弗罗里达说:我可没说假面具。就是脸。不是面具,不是化装,就是浮肿,好像他们用了过量的可的松。可的松?弗罗里达说:或是让人发肿的肾上腺皮质激素。也就是他们有病?我不知道,看情况吧。看什么情况?看他的眼神。他们自认为是病人吗?不,绝对不。那他们知道自己是健康的?孩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