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吃了一个三明治,给阿玛尔菲塔诺打电话。这位智利教授嘱咐他俩别离开旅馆,他马上就坐出租车,用不了十分钟就可以到那儿。他俩说我们不急。
对让-克劳德和曼努埃尔来说,从此后,现实生活如同纸制布景一样被扯破了;背景倒地后,露出了后面的东西:一片烟雾弥漫的景色,好像有人,也许是天使吧,正在给大批看不见的人群烧烤羊肉。二人不再早起,不再跟美国游客一道在旅馆吃午饭,而是搬到市中心去了,选择了黑糊糊的馆子吃早饭(啤酒和辣椒烩玉米);选择了有大窗户的地方吃午饭,那儿服务员用白粉笔在玻璃上写下菜单。晚饭随便在什么地方就解决了。
他俩接受了校长的建议,分别做了关于法国当代文学和西班牙当代文学的讲座,这与其说是讲座,不如说是“开屠宰场”,至少这两次讲座有能力让听众震撼;这些听众大部分是看动漫杂志长大的年轻人。后来,为教师们,二人联袂开设了关于本诺·冯·阿琴波尔迪的专题课。他俩的状态不像屠夫,更像卖牛羊下水的;但专题课一开始有某种难以辨别的内容,在追忆什么,虽然是静悄悄的,但绝非偶遇,克制住了心中的冲动,因为听众里,不算阿玛尔菲塔诺,还有三位阿琴波尔迪的读者,这让他俩激动得流下眼泪。三人中,有一位会法语,甚至还带来一本让-克劳德的译著。因此,奇迹是可能的。网上购书行之有效。文化虽说在消失,也有过失,但依然存在,依然处于不断地改造中;这印象他俩很快有所证实:报告一结束,阿琴波尔迪的年轻读者在让-克劳德和曼努埃尔地坚决要求下,一起前往大学迎宾室;那里举行了欢迎杰出学者的宴会,或说酒会,或是小酒会,或者就是一个欢迎仪式;会上,由于没有更好的话题,大家就说起了德国人善于写作,说起巴黎大学或者西班牙萨拉曼卡大学的历史影响力;让两位评论家吃惊的是,与会者中间有两位老师曾经在上述两所大学学习过(一位在讲授罗马法,另外一位在讲授20世纪刑法)。后来,系主任盖拉和校长办公室女秘书给他俩每人一张现金支票;再后来,他俩利用一位老师夫人突然昏倒造成的混乱局面,悄悄溜走了。
阿玛尔菲塔诺和三位大学生陪同让-克劳德和曼努埃尔上街。阿玛尔菲塔诺虽然讨厌这类应酬,但不得不忍受。三位大学生是阿琴波尔迪的读者。六人先去市中心吃晚饭,随后去那条无人入睡的大街兜风。那辆租赁来的轿车虽然很大,六个人还是很挤,人行道上的人们好奇地望着他们,如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