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我回到独居的公寓,翻开那沓封面是白页的A4纸时,很快发现自己猜错了。不过,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下去。看完最后一段,又看完紧随其后的手写信,天都快亮了。
我很疲惫,也很凌乱。大脑的一部分却像充了血似的,沸腾不已,完全无法入眠。
这究竟是什么?包括我自己在内,有几个人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却非常荒谬。不合逻辑的剧情,好像直接映射出姨妈内心的混乱。可是,其中也含有一些事实。我们以前的家,如今妈妈一个人住的那所大房子,确实有一
的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事先没打招呼,就擅自开始了她的人生。她又倔强又顽强。对于写作,也比我拥有更强大的觉悟和责任感。她对我说,虽然她这次失败了,但是下次能做更好,她一定能找到其他更好的方式。
原谅我通过沙罗联系你,我把电话号码告诉她了。
百合
***
稿纸用黑色订书绳固定成册,最后用回形针夹了一页信纸。我在地铁上专注地读完上面的手写文字。
姨妈的长篇“故事”我只看了一遍。可是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却将这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
上个月在面包店偶然重逢的那天,姨妈说她今天的班排到了打烊时间,所以不能慢慢地跟我聊天,让我最近抽空——最好是工作日的傍晚再来一次。那次,她也和今天一样,塞给我满满一袋面包。
我本来没必要再跟她见面,第二周却在莫名其妙的义务感的驱使下,再次来到系着围裙的姨妈面前。然后,她将这个褐色信封交给我,让我转交给妈妈。信封没封口。我往里一瞄,发现是一沓厚厚的稿纸。肯定是封长信,我寻思道。说不定她会在信里倾诉这二十年的离别之苦,又说不定会为她带我失踪的那几天道歉。
可是,妈妈却拒绝接受这封信。当我说出小百合名字的时候,她的眼神好像在看精神病一样,仿佛女儿收到了一封来自幽灵的信……很久以前,爸爸打着工作的幌子,准备离开家的时候,妈妈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昨天我去看她的时候,这个褐色信封依然纹丝不动地放在三周前我放的老地方。“你不看吗?”我问。“你拿走吧。”妈妈回答。
我本来可以直接将退回的信还给姨妈。可是,又不禁觉得姨妈太可怜了。如果信封里那沓沉甸甸的稿纸当真是姨妈的信的话,那么,信里应该有为那次短期旅行致歉的内容吧。就是那次旅行造成了我们天各一方。倘若如此,我也有权利看。不,我才是最应该看的人。我为自己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