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压。他转过身把刀亮给她看,然后又亮给我看。
他发出一阵音调上升的哀鸣,祈求着,简直叫人无法忍受:“你从来没给过我什么。求你让我得到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这样做。求你让我从你那儿得到这唯一的东西吧。原谅,乔。如果你肯原谅我,上帝也会原谅我的。”
我惊讶得头脑都愚钝了,放松的心情让我感到不知所措。这也太不寻常了,简直就是大逆转——原来他并没有打算攻击克拉莉莎或是我。事实上,他是想在我们面前割喉自尽,而我好半天才迟钝地理会到这一点。我费力地说:“你放下刀,我们好好谈谈。”
他摇了摇头,手按得仿佛更用力了。一条血线从刀尖下垂直流淌下来。
克拉莉莎似乎也瘫住了。她伸出一只手,想去拉住他的手腕,仿佛只要手指一触碰就能让他回心转意。
“现在,”他说,“求求你,乔,就现在。”
“你这样疯癫癫的,我怎么可能原谅你?”
我瞄准他的右侧身体,避开了克拉莉莎。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剧烈的枪声似乎抹除了所有的感官知觉,房间里如同空白的电视银幕那样闪着光芒。随后,我看见刀落在地板上,而帕里朝后瘫倒过去,一手按着另一侧被子弹击得粉碎的手肘,他脸色苍白,惊愕得嘴巴大张。
在一个由逻辑驱动情感的世界里,现在这一时刻,克拉莉莎本应该站起来,我们应该奔向彼此,将对方揽入怀中,紧紧拥抱,亲吻,流泪,低声抚慰,说着原谅对方和爱的话语。我们本可以把帕里抛在脑后,他这会儿肯定只想着那剧烈到极点的疼痛,只想着他那损坏的尺骨和桡神经(六个月以后,我在沙发下偶然发现了一片碎骨),我们本可以不去管他。而等警察和救护人员把他抬走,等我们已经聊完天、爱抚过并喝下两壶茶水之后,我们也许会回到卧室,面对面地躺下,让自己重回那纯粹、熟悉的空间。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重新构筑我们的人生,就在那儿。
然而,这种逻辑是不近人情的。当天下午的高潮不可能以这种特别幸福的故事收场,这有其直接和深层背景上的原因。讲故事时的叙述性压缩手法,特别是在电影里,都用圆满的结局误导我们,使我们忘记了持续的压力正是情感的腐蚀剂,能令人精神麻木。从恐惧中欢愉解脱的幸福时刻并不那么容易获得。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中,我和克拉莉莎目睹了一桩失败的谋杀和z.sha。整个下午,克拉莉莎都处在帕里的短刀的威胁之下。她和我通话时,他已经将刀尖抵在了她的脸颊上。对我来说,除了压力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