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一天。你以为我只是在讲过得很糟的一天?”
现在他们都回到了卧室里。她已经开始寻思自己是否做得太过火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提前跑出了浴缸,正四处寻找内衣,背上的疼痛也还在扩散。克拉莉莎和乔,他们很少吵架。她尤其不擅长争论。她向来就不能接受那些论战规则,它们容许或者逼迫你说无心之语,讲不实之词,揭扭曲的真相。她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每说出一句带刺的话,不仅会让她离乔的爱越来越远,还会愈发远离以前所拥有过的全部爱意,并且让她感觉某种埋在心底的刻薄面目会,bao露无遗,而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乔的身上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首先,他的情绪要转化为怒气需要很长时间,而就算他真的生气了,其聪明才智又会显得不合时宜,他会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无法击中对方的要害。面对指控,他不会用指责回应指责,而是习惯性地想给出一份详尽理性
力。我火死了,就开始想我的工作,我理应从事的工作。”
“你为什么说对它——我的意思是,对这个家伙——无能为力呢?”
“我刚才告诉你了。在我和他谈话之后,他在我们家外面站了七个小时,几乎连动都没有动过。一整天他老是给我打电话。警察说这种事情不归他们管。所以你要我怎么办呢?”
克拉莉莎心头一寒。每当别人冲她发火的时候,她总会有这种感觉。但同时,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做出了本来一心想要抗拒的事情,让自己被扯进了乔的精神状态,扯进了他的问题,他的两难境地,扯进了他的需求之中。在保护性的冲动面前,她无力招架。她小心提问,是想帮助他,而现在她所得到的回报却是他的敌意,而她自己的需求却无人问津。既然他不打算来关心她,她就准备自己照顾自己吧,可现在就连这条路也被堵死了。她飞快地开了口,用自己的问题把他的问话挡了回去:“你为什么要抹掉留言机上的信息?”
他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这个问题很简单。三十条留言可以作为骚扰的证据,你可以把它们交给警方。”
“警察不肯……”
“好吧。那我可以听一听。它们可以给我当证据。”她从浴缸里站起身,一把抓下一条浴巾包住自己。这个突然的动作让她有些头晕。也许她的心脏出了什么毛病。
乔也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会这样。你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该想什么。”她用浴巾擦着身子,动作比平时迅猛。“我只知道,今天我过得很糟,而一回家又要面对你这过得糟糕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