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五岁的格雷戈里奥,想到了在一家报社的编辑部里写作的样子,一切都难以避免了。我还想到了格雷戈里奥这个名字的问题,不知为什么我得出的结论是:格雷戈里奥这个名字是在不自觉地纪念格里高利·萨姆沙[7]。这个想法,我从来没对说过。但是,一说到米兰达,立刻就高兴起来:米兰达年轻,野心勃勃,要吞下全世界,有种难以满足的好奇心;另外,他说,米兰达美丽又善良。他说,这像格雷戈里奥,区别只是她是女孩(废话),还有不必经受我大儿子身上发生的事情。
后来,的信越来越长了。他住在马德里一个乏味的居民区里,公寓有两间卧室,客厅兼餐室,厨房和卫生间。一听说我的住房面积比他大,我吃了一惊,觉得不合理。夜里,在餐室写作,“因为夫人和女儿已经入睡”,加之,他抽烟很凶。他的收入来自不定期的编辑工作(我估计是修改译文)以及参加各个省级文学比赛。由于出了很多书,时不时地会有汇款寄来。但是,绝大多数出版社常常忘记支付稿酬,或者是倒闭后无力支付。惟一能给他继续挣钱的是《乌加特》,是由巴塞罗那一家出版社买下的。不久,我明白了:他生活在贫困中,不是赤贫,而是中产阶级下层的贫困,那种不走运、过得去的中产阶级。他老婆(名字很怪,名叫卡尔梅拉·萨德赫曼)偶尔做些出版方面的工作,私人开设英语、法语和希伯来语的课程,但是不止一次不得不干清洁卫生的活计。女儿一心读书,因为念大学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我在一封信里问:米兰达是否也搞文学?他在回信里说,看在老天爷的分上,千万别搞文学了。我女儿打算学医。
一天晚上,我写信给他,向他要一张全家福。把信交到邮局后,我才意识到我是想认识米兰达。一周后,照片来了,拍照的地点大概是郊野公园,上面有一位老人、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位姑娘:留着直发、瘦高、胸脯丰满。老人露出幸福的微笑,中年妇女在望着女儿的面庞,好像在说什么。米兰达表情严肃地看着摄影者,样子很感人,让我心动。同时,还寄来了另外一张照片的复印件。上面有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相貌特征明显:嘴唇薄,颧骨突出,天庭饱满,身材肯定高大、健壮,眼神自信地望着镜头(是照相馆里的作品),也许还有点不耐烦。他是格雷戈里奥·,是失踪前的照片,二十二岁,比我年轻很多,可是成熟的神情让他显得年纪大一些。
照片和复印件有好长一段时间摆在我工作的案头上。有时,我呆呆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