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有执照可以卖酒给囚犯或探视者。老资格的囚犯把从新来的囚犯身上搜刮来的钱交给看守,买来大量酒菜,开始喧哗吵闹,聚成许多小圈子,赌牌或赌骰子。
纳森连悲叹自己的命运的余暇也没有,净是茫然若失。
他被推挤、撞开,推到墙边去。那里躺着一个囚犯,裹着破布般的衣物。纳森被挤压,不容分说地碰触到那名囚犯的皮肤,一股令人惊吓的寒意传了过来。他觉得那个人已经死了,却叫不出声音。
也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刻。各处开始传出鼾声,他想是入夜了,但实在睡不着。蟑螂四处沙沙爬窜,跳蚤吸血,虱子螫咬。
黑暗中,有人从背后抱了上来。臭气变得益发浓重。
。
蓬头垢面、分不清男女的成群囚犯蠕动着。被逮捕的人太多,每个人都挤在一块儿。
“新来的!”老资格的囚犯吼道。
“付招呼钱来!”
“拿钱付,要不拿衣服付!”另一个囚犯四处瞪视新来的人犯。
纳森以甚至无法翻身的状态过了一夜。
他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座孤岛。周围都是些说不通人话的、与纳森过去认识的人不同的异种生物。
早餐是长了一层霉、又硬又干的黑面包和一点水,接着他们被赶出中庭。
到了中午,他们又被关回牢房。尸体被清理掉,地板和墙上留下神秘恐怖的污渍。吃饭了。马口铁盘上放着一颗水煮马铃薯,附上几颗豆子。马铃薯都快臭了。晚饭又是干硬的黑面包、快腐烂的马铃薯及一点水。如果想喝更多水,就得向看守买。不只是水,只要付钱,看守什么都能帮你弄到。但看守会敲竹杠,价钱是一般的好几倍。差额都进了看守的口袋。
纳森早已经习惯了穷酸的餐点,但监狱里的伙食实在太糟了。在市场买的黑面包至少没有长霉。他
拒绝付钱的人遭到殴打、踢踹。
身上没钱的人被剥个精光,浑身赤裸。
纳森被摸遍全身,装有几先令的钱包被抢走了。脚镣夺走了他的自由,只要动弹一下,锁链就发出不祥的可怕声音,让他惊心是不是脚踝折断了。
囚犯里面也有人没有戴脚链。他后来才知道,只要向看守行贿,就可以免除戴脚镰。
固定在墙上的三层床铺被先来的人占据,像纳森这种后来被关进来的人,只能蹲在跟泥地没有两样的地面上。也没有空间让他们伸展身体躺下。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想要睡床铺的话,必须付钱给看守。只要一星期付两先令六便士,就能买到床铺的使用权。话虽如此,也不是一个人独占床铺,因为看守会把一张床的权利买给两、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