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纳森心想。他可是在凝缩了伦敦骇人面的监狱里头待了一个多月。小偷、强盗、拦路打劫者、诈欺师、杀人犯、强*犯、仙人跳罪犯、妓女,还有像那孩子一样只是捡了钱的人,到纳森自己这种无辜入狱者,监狱就像将这些全部搅和在一块儿的肉布丁。即使是纯真无邪的人,只要在那里待上一个月,纵然不愿意,也会学尽各种作恶的手法。
仿佛看透了纳森的想法,艾凡斯说:“不过是在新门待了一个月,别自以为就了解伦敦了。”明明包厢里只有两个人,艾凡斯却把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
“真正的坏胚子,会甜言蜜语接近你、欺骗你。你来到伦敦以后,或许也结交了朋友。你的朋友可能是性格开朗的善良人物,于是你放下心防,向朋友坦白许多事。朋友并非出于恶意,而是以轻松的心态将这些事告诉别人,听到的人又传给别人。就像这样,事情愈传愈广。谁能保证这些人当中就没有一个心存歹念呢?你拥有的可是宝贝啊。”
宝贝。纳森自己就是这么说的。对爱德和奈吉。
“你已经告诉过谁了吗?”
世纪古诗吧。那是珍贵的发现。”
“如何?”艾凡斯盯着纳森的脸看。“十镑不够吗?你还需要多久可以完成?”
“我在想……您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太欣赏你的才华了。艺术家就需要援助者。我想要获得这份挖掘、培育年轻天才的荣誉。”
不过——艾凡斯警告似地竖起手指说。
“嗯,我告诉爱德和奈吉了。他们是我的朋友,是解剖教室的丹尼尔医师的弟子。他们说他们住在老师家。”
“丹尼尔先生的解剖教室弟子?”
“是的,他们是我在伦敦最先交到的朋友。他们的工作有点可怕,但他们人很好。只要请他们别说出去,我想他们都是嘴巴牢靠的人。”
“不,若是刻意叮嘱他们别说,反而会让他们以为这是很重要的事。今后再也不要提起,让对方就这样忘了这事吧。”
纳森也让伊莲看了《悲歌》的诗稿。可是伊莲没有仔细读内容,她只瞥了一眼,说比法文还要深奥,
“不可以告诉别人。”
“不可以告诉别人什么?”
“全部。你发现的古诗非常珍贵。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有可能甜言蜜语地接近你,试图利用你。在丁道尔先生与我将它公诸于世以前,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有你写的《悲歌》也是。懂了吗?”
如此叮咛的艾凡斯,眼中一瞬间闪过一道厉光。纳森用手按住剃刀。
“你还不明白伦敦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