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伦斯好像已经忘记了他是在讲自己的故事。他用梳子的齿清理着指甲盖。我说:“哦,到这你可以打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解释吗?”我们周围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没有别的人在说话。
特伦斯说:“我坐在一张报纸上,免得弄湿她的车座。我们没说什么,到我住处时,她也不愿进来。早先她告诉过我她不太喜欢她父母。我猜她只是在耍人。”我想知道特伦斯的故事是否编造,或是梦中情节,因为这堪称他遭受的所有拒绝的范本,是他的恐惧,或许,也是他最深层的欲望的完美表现形式。
“这里的人,”我们离开狗狗餐厅时,特伦斯说,“彼此住得相隔这么远。你要开上四十分钟车才能见到邻居,而当
事情,等等。西尔维的视线忽然从特伦斯脸上移开,投向餐馆门边,一对体面的中年夫妇正走进来。她皱了皱眉头,又笑了。
“任何事情?”她说。
“是的是的,任何事情。”特伦斯现在清醒了,感觉到她问话中的挑衅意味。西尔维俯身向前,紧抓住他的前臂。
“你不会翻悔?”
“不会,只要是人类能做到的,我就会做。”西尔维又看了看那对夫妇,他们在门边等女店主安排座位,女店主是一个穿着红色的仿军服制服的精力充沛的女人。特伦斯也望过去。西尔维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想要你尿在裤子里,现在。现在就尿!快!不要多想现在就做!”
特伦斯正想抗议,但他自己的承诺在空气中还没有散去,像一团发出指控的云。借着醉酒的摇晃,伴着耳中听到的电铃声,他尿了充沛的一泡,浸湿了大腿、小腿和后背,还往地板上淌下一股连续的细流。
“你尿了吗?”西尔维说。
“是的,”特伦斯说,“但为什么……?”西尔维从座位上微抬起身来,煞是可爱地朝那对站在门边的夫妇招手。
“我想要你见下我的父母。”她说。“我刚看见他们进来。”被介绍时特伦斯坐着没动。他想知道人家是否闻得到气味。他开始信口胡来,一心阻止这对和蔼的、头发花白的夫妇在他们的女儿的桌子边坐下来。他绝望地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我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称洛杉矶是个“粪坑”,而它的居民都是“贪婪刺探别人隐私的怪物”。特伦斯提到最近一次漫长的,差点没恢复过来的精神病发作。他告诉西尔维的母亲说所有的医生,尤其是女医生都是“混账”(浑账)。西尔维一言不发。他父亲冲着妻子挑了一下眉毛,这对夫妇连声再见都没说就转身离开,往他们在远处另一头的座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