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我在那个年龄是很乐意扮演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角色。我对她说我不但知道她家住几单元几号,也知道她父母长得什么样,骑的什么牌子的自行车。
“看来你还真是对我的事知道不少。”
米兰告诉我,她上班的地方离城里很远,所以不常回家。这一阵她生病了,才每天在家。我问她生的什么病,她不肯说,让我少打听。又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是不爱上班,所以开了假条在家呆着,她主动对我解释那天被进派出所,纯属莫名其妙。她刚从郊区进城回家,想顺便到王府井买斤毛线,遇见一个同学打了招呼,就被一起抓走了。
“你是涂口红了么?”我问她。
“我从不涂口红。”她努着嘴唇给我看,“天生就这么红。”
“你骗我吧?”她也笑,“你哪有十六岁?是周岁么?”
“你多大了?”我问她。
“反正比你大多了,十九。”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你真想认我当姐姐?”“真的,我一见你……怎么说呢,就觉得你像我姐姐。”
她抿嘴笑,“你有姐姐么?”
“没有,只有一个哥哥。”
熟。
她“扑哧”笑了,大概这句话她听人说过千百遍,今天从这么一个比她矮半头的小孩嘴里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使她觉得好玩。“一看你就是一个坏孩子。”
“认识一下有什么坏处?你可以当我姐姐么。”
“你到别处认姐姐去吧。”她转身欲走。
“你不跟我认识,我打你!”我恫吓她。
我本来是不想去上课了,可说了会儿话,米兰就撵我走,让
“你要认我当你姐姐,那你听我话。”
“保证听话。”“不许乱来,以后不许再到街上追女孩子了!”
“我这真是头一次。”这我倒是说的实话。
“谁信呐!”她一撇嘴,“看你就像小油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她也告诉了我她叫米兰,我没有把她和于北蓓提到那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我问她平时是不是老不在家住?
她嘲弄地看我一眼,“你打得过我么?”说完撇下我往前走去。我沮丧地望着她的背影,想骂她几句,可离学校门口太近,路上已人来人往的,怕惹起一场是非,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就这么眼睁睁地放她走了?我知道如果这次放了她,下回再碰见我也不会有勇气跟她搭讪了。
这时,我见她的脚步慢下来,在十几米开外停住,回过身来招手叫我:“你过来,小孩。”
我眉开眼笑,近乎蹦蹦跳跳飞跑过去。
“你多大了?”她问我。
“十六。”我多说了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