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转过身子,他们的脸孔是漂白过的肉,淌着汗;他敲击他们的头部,打落他们的头盔。他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片秋叶飘舞。
他回过身,那只机器猎犬就在那儿。
它从阴影中出现,正掠过草坪的半途,动作是那么轻捷从容,就像是一朵密实的灰黑色烟云,悄然无声吹向他。
它做出最后一跃,从他头部上方足足三英尺的高处扑向蒙塔格,它蜘蛛状的腿向下伸,麻醉针头张开它那一根怒齿。蒙塔格用一团火花攫住它,一朵奇妙的花,拿它的黄色、蓝色和橘色花瓣卷住那只金属物,给它包上一层新壳,这时它撞上蒙塔格,把他连同他手里的火焰
”
比提关上绿色弹丸,揣入口袋。“噢——原来事情比我想的还精彩。我看见你歪头聆听,起先我以为你戴了一枚海贝。可后来你变得聪明伶俐了,我不禁纳闷。我们会追踪这玩意,然后拜访一下你的朋友。”
“不!”蒙塔格说。
他扭开喷火器的保险栓。比提立刻瞥一下蒙塔格的指头,他的眼睛微微睁大。蒙塔格看见那双眼睛里的惊异之色,于是他也瞅望自己的双手,看看它们又做了什么新鲜事。事后回想起来,他始终无法确定究竟是那双手,还是贝蒂对那双手的反应,终于逼使他变成一个杀人者。雪崩的最后一波隆隆声在他耳边轰响,但并未触及他。
比提咧开他最迷人的笑容。“唔,这倒是个找到听众的法子。拿把枪顶着对方,强迫他听你演讲。讲吧。这回要说什么?何不跟我卖弄莎士比亚,你这半瓶醋的假道学?‘你的威胁不具恫吓力,加西阿斯,因我配备了这般强大的诚实,所以它们只是无谓的耳边风,我并不重视!’这话如何?动手吧,你这二手文学家,扣扳机呀。”他朝蒙塔格欺近一步。
蒙塔格只说:“我们始终烧得不对……”
“交出来,盖。”比提带着不变的微笑,说。
才说完,他成了一团厉喊着的烈焰,一个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叽哩呱啦的人体模型,不再像个人,不再认得出,只是草坪上一团扭动的烈焰。蒙塔格将液态火焰一股脑儿喷在他身上。一阵嘶嘶声,宛如一大口唾液吐在红热的炉子上,一阵噗噗啵啵声,仿佛一把盐撒在一条恶毒的黑蛇身上,造成剧烈的熔解,形成滚沸的黄色泡沫。蒙塔格闭着眼睛,吼叫,吼叫着,同时拼命想用双手捂住耳朵,阻断声音。比提扑通、扑通,翻滚又翻滚,终于像个烧焦的蜡制娃娃蜷缩成一团,寂然不动。
另外两名消防员没有动弹。
蒙塔格强捺恶心感,瞄准喷火器。“转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