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太多,他心想。们有几亿人,这个数字太大,人人漠不相识。陌生人跑来侵犯你,陌生人跑来剖开你心,陌生人跑来抽你血。老天,这些人是什人?这辈子从没见过他们!
半小时过去。
这个女人体内血液是新鲜,而新血似乎对她产生脱胎换骨作用。她面颊晕红,双唇充满血色,看起来柔软而松弛。她体内流动是别人血。但愿也换上别人皮肉、脑子和记忆。但愿他们也能把她脑子块儿取出,送到干洗店、掏空口袋,蒸气干洗,然后重新装填,明儿早上再送回来。但愿……
他起身拉开窗帘,把窗户整个儿打开,让夜晚空气流入室内。此刻是凌晨两点。他在街上遇见克拉莉丝·麦克莱伦,然后进屋,黑暗中踢到小玻璃瓶,这切当真只是短短个钟头之前事?短短个钟头,但世界已消蚀过又萌生出个崭新而无色无趣形态。
笑声掠过月色映照草坪,自克拉莉丝和她父母及舅舅住屋子传来,他们笑是那温文而诚挚。尤其,他们笑声轻松真诚,无丝忸怩勉强,笑声来自那栋在这大半夜里仍灯火通明屋子,而其他房舍俱孤僻地隐藏在黑暗中,蒙塔格听到人声聊着、聊着、聊着,给予、编织、再编织着他们令人迷醉网。
蒙塔格不假思索跨出法式窗,越过草坪。他站在那栋传出聊天声屋子外面阴影中,心想自己或许甚至会敲敲他们屋门,小声说:“让进去。句话也不会说,只想在边听。你们到底在聊些什?”
可他只是直站在那儿,身子冷透,脸像张冰做面具,聆听着个男人(是那个舅舅?)语调从容地说着。
“唔,终归说来,如今是卫生纸可随意使用时代。拿别人当纸擤鼻涕,然后把纸揉成团,冲掉,再取张,擤鼻涕,揉成团,冲掉。人人踩着旁人求取名利。自个儿没个计划,又不认识什名人,要怎支持自个儿家乡球队?说到这儿,他们上场穿运动衫是什颜色?”
蒙塔格悄悄回到自己屋子,任窗户敞开着,他察看下米尔德里德,替她仔细盖好被单,然后自己躺下,让月光映照着他颧骨和紧蹙眉脊,月光分别在两只眼睛里蒸发,形成两股银白色洪流。
滴雨水。克拉莉丝。又滴。米尔德里德。第三滴。那位舅舅。第四滴。今晚火。滴,克拉莉丝。两滴,米尔德里德。三滴,舅舅。四滴,火。、二、三、四、五,克拉莉丝、米尔德里德、舅舅、火、安眠药,人是可以任意使用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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