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学教书这条路看来是给堵死了。政治上不干净的人不能同青年们打交道。
那么他该往何处去?
他在科学界的显赫地位,妨碍他找到一个普通的工作。人事部门的干部一听他的名字便会惊叫起来,谁也不愿录用一个科学博士去当技术编辑或者物理老师。
想到就业无望,生活贫困,受人支配,忍气吞声,他愈加感到无法忍受,有时他心想:“干脆快点让我去坐牢得了。”
可是柳德米拉和娜佳留下来怎么办,她母女还得生活啊!
是,决议对斯特拉姆的学术成就居然只字未提。
“不管怎么说,索科洛夫的表现是绝对正派的。玛丽娅。伊万诺夫娜为什么不露面了呢?难道索科洛夫就这么害怕?”柳德米拉说。
斯特拉姆什么也没有回答。
的确奇怪!尽管他没有基督教徒的宽容大度,但他却对谁也没有生气。他没有生希沙科夫的气,也没有生皮缅诺夫的气。对斯韦钦、古列维奇和科夫琴科,他也不怀恨。只有一个人使他感到心情沉重,怒不可遏,甚至一想到他,斯特拉姆就感到浑身发热,呼吸困难。这个人就是索科洛夫,仿佛斯特拉姆遭受的一切残酷的、不公正的待遇,全是索科洛夫引起的。这个可恶的索科洛夫,他怎么能禁止玛丽娅*伊万诺夫娜同斯特拉姆见面呢!这种做法多么怯懦,多么残酷,多么下流,多么卑鄙!
但他却不愿承认,不但想到索科洛夫与他作对时他感到气愤,而且暗中感觉自己对不起索科洛夫时他也感到气恼。
哪里还有什么别墅的草莓!别墅肯定是要没收的,因为五月份就该办理延期租赁的手续了。别墅不是科学院的,而是属于机关部门的。可他开始没当一回事,错过了交纳租金的时间,他原来打算把过去的租金一次付清,同时交纳上半年的预付金。然而一个月前在他看来不值一谈的款额,现在却使他感到恐惧。
到哪儿去弄钱呢?娜佳需要买一件大衣
如今柳德米拉经常谈论一些生活琐事。
多余的住房面积,申请住房补贴,食品供应卡,上新的食品店登记注册,办理新季度的定额供应卡,身份证过期了,更换身份证时必须提交工作单位的证明信,这一切使得柳德米拉日夜不安。生活费用哪里来呢?
以前斯特拉姆总是神气十足地开玩笑说:“我要研究一下居家过日子的理论问题,我要为自己建造一所茅屋实验室。”
然而现在看来这话并不可笑。他作为科学院的通讯院士,领取的生活费勉强支付房费、别墅费和水电费。他感到孤独,精神颇为压抑。
总得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