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抽烟吗?”白脸老头儿急促地问道。
“抽烟。”克雷莫夫回答说。
老头儿点点头,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
这时那位可爱近视眼邻居说:
“看来是让同志们倒霉,说不抽烟,所以就不发那份烟叶
奇感。但他已不再是克雷莫夫,他感觉到这点,尽管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他已不再是那个穿衣、吃饭、买电影票、思考、上床睡觉时都感觉到自己存在克雷莫夫同志。克雷莫夫无论心灵还是智慧都与众人不同,他在十月g,m前就入党,在《**国际》杂志上发表过文章,他有许多与众不同习惯和癖性,他同共青团员或者莫斯科各区团委书记们、工人、老党员、老朋友以及请愿者们谈话语调也不同于般人。他躯体与人体相似,从举动和思维看来,他与常人没什差别,但克雷莫夫同志作为个人实质、他人格、尊严和自由却已不复存在。
他被押进间长方形囚室,镶木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室内摆着四张小铁床,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毯子迭得工工整整,没有点皱折。刹那间,他感觉到那三个人用常人目光好奇地望望第四名囚犯。
他们是人,是坏人还是好人,他不知道。他们对他抱有敌意还是漠不关心,他也无从知晓,但不管他们是好是坏,还是漠不关心,这切表现都是人表现……他在指定给他张小铁床上坐下来,那三个人坐在小铁床上,每人膝盖上都放着本打开书。他们声不响地望着他。此时,他感觉业已失去那种美好而又宝贵东西又回到他身边。
其中人块头很大,宽宽脑门,头浓密、像贝多芬那样蓬乱灰白鬈发垂在他低矮而又肥胖额头上。
另个人是个老头儿,两手惨白惨白,光秃秃脑壳和脸庞瘦骨嶙峋,仿佛刻在金属制品上浅浮雕,似乎他静脉和动脉里流动是雪,而不是血液。
第三个人坐在与克雷莫夫并排张小铁床上,样子挺可爱,大概刚刚摘下眼镜,鼻梁上有个红斑,脸悲伤、善良表情。他用手指指房门,露出丝不易察觉微笑,然后摇摇头。克雷莫夫明白,哨兵正通过监视孔望着他们。应该保持沉默才是。那个满头蓬发人首先开口。
“好吧,”他用懒洋洋和善口吻说,“让代表大家向武装力量表示欢迎。您打哪儿来,亲爱同志?”
克雷莫夫不好意思地笑笑,说:
“从斯大林格勒来。”
“哎呀,见到英勇保卫战参加者非常高兴。欢迎您光临寒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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