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死者已经不需要面包和武器,他也不再想收到忠贞妻子的来信。他以自己的死表明他不是个强者,而变成了个最弱者,变成了一只连小蚊子和小蝴蝶都不怕他的、死了的小麻雀。
炮兵们在车间的一堵墙的缺口里安放团属加农炮,并同重机枪手们对骂着。根据争吵者们的手势,可以大致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们知道,我们的机枪在这里呆
声音问道:“营级政委同志,同这样一帮小伙子们打交道,是您的专长“正是我的专长。”从左岸来的营级政委冷笑道,“1941年夏天,我在乌克兰率领二百人冲出包围圈。那时的游击习气也够厉害的。”
师政委说:
“那好吧,克雷莫夫同志,行动吧。同我保持联系。国中之国——那是不允许的。”
“是,那里还发生一件同无线电女报务员姑娘不干不净的事,”皮沃瓦罗夫说,“我们的别列兹金一直担着心,他们的无线电发报机停止了通信。可那边的小伙子又是一帮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家伙“行啦,到时候全搞清楚了,快行动吧,祝您成功。”师政委说。
格列科夫把沙波什尼科夫和文格罗娃打发走以后过了一天,克雷莫夫在一名自动枪手的陪同下出发,去被德军包围的著名小楼。
他们在月色如银的寒夜离开了步兵团司令部。克雷莫夫一进入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那柏油路面院子,便感到死亡的危险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和清晰。
与此同时,激奋、欢愉的感觉依旧如故。突然从方面军司令部发来的密码电报,仿佛向他承认,在这里,在斯大林格勒,一切都是按另一种方式进行的,这里有另一种关系,另一种评价,另一种对人的要求。克雷莫夫重新成为克雷莫夫,不再是残疾军人中的一名残疾人,而是布尔什维克的政委。危险和困难的任务吓不倒他。当他从师政委的眼睛里从皮沃瓦罗夫的眼睛里,重新发现党内同志经常对他流露的那种目光,心里充满甜蜜和喜悦。
被炮弹打得坑坑洼洼的桕油路中央,一门被摧毁的团属火箭炮旁边躺着个被打死的红军战士。
不知为什么,现在,正当克雷莫夫的心中充满生气勃勃的希望和兴高采烈的时候,这具尸体的模样使他大吃一惊。他无数次见到过死人,已经对他们无动于衷。可如今他却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尸体醉心于永恒的死,像只小鸟孤立无援地躺着,蜷起双腿,仿佛感到了寒冷。
一个身穿皱皱巴巴灰色外套,手提鼓鼓囊囊军用提包的政治指导员和几名红军战士用雨布帐篷拖着反坦克地雷和混杂在一起的大面包从旁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