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啊,最好马上给我个嘴巴。”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心想,“他这是在说施本格勒?。”
①施本格勒(1880—1936),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历史学家,生命哲学的代表人物。
利斯点上支烟,把烟盒递给莫斯托夫斯科伊。
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生硬地说:
“不想抽。”
动摇,能使你们止步?”
利斯的脸往莫斯托夫斯科伊的脸旁凑。
“您明白我的话吗?我俄语掌握得不好,但我很希望您能理解我。您以为您在憎恨我们,但其实,您是在憎恨同我们相似的自己。很可怕,对吗?您明白吗?”
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决心保持沉默。利斯无意引他说话。
但一瞬间,他仿佛觉得,那个盯住他眼睛的人并非打算哄骗他,而是真诚地使出混身解数,在挑选合适的字眼。他像发牢骚似的,请人帮他搞清令他苦恼的问题。
他觉得很平静,因为他想到了世界上所有宪兵,无论是四十年前审讯过他的人,还是这个张口闭口黑格尔和施本格勒的人,都使用同一种白痴的方法:请被捕者抽烟。其实,这一切全因为神经紊
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感到困倦和不舒服。仿佛有根针扎在心口上。
“您明白吗?明白吗?”利斯迅速地说,已经不再盯着莫斯托夫斯科伊,像是十分慌乱,“我们打击你们的军队,但我们是在打自己。我们的坦克突破的不仅是你们的边界,也是我们的边界,我们坦克的履带碾压着德意志的国家社会主义。可怕呀,那是梦中的z.sha。对我们,这可能是个悲剧性的结局。明白吗?哪怕我们取胜!我们作为胜利者,就将没有你们而面对一个仇视我们的陌生世界。”
此人的话是很容易驳倒的。他的目光离莫斯托夫斯科伊更近了。但有个比老练的党卫军分子挑拨者的言词更丑恶更危险的东西。它时而怯生生、时而恶狠狠地出现在莫斯托夫斯科伊的内心和头脑中,并且咯吱直响。这是一种卑鄙下流的怀疑,而这种怀疑莫斯托夫斯科伊不是在别人的话语中,却是在自己的内心中发现的。
这就如同一个人害怕疾病,害怕恶性肿瘤,却又不去找大夫,极力不去理会自己的病痛,回避同亲朋好友谈起疾病。于是有人就对他说:“瞧你,常有您那种疼法,一般上午疼,一般就在那个什么之后……是呀,是呀……”
“您明白我的话吗,老师?”利斯问,“有个德国人,您相当熟悉他那深奥的论文,他说过,拿破仑一生的悲剧就在于他体现了英格兰精神,却又偏偏在英国有他不共戴天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