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搞清楚那个脾气,bao躁好说脏话的老头原来是个民兵,对自己那个迫击炮编组长的称号十分得意。高墙和砖堆之间驻扎着工兵,那里掌权的是个胖子,一走路就咯咯几声,皱起眉头,好像脚上长有鸡眼似的。
指挥楼房里惟一一门加农炮的是个穿海魂衫的秃子。他叫科洛梅伊采夫。卡佳听到,格列科夫嚷嚷:“喂,科洛梅伊采夫,我看你又睡过头,把世界大事给耽误了。”
步兵和机枪手的头头是浅色胡子少尉。他的脸庞衬上胡子显得特别年轻,可少尉可能以为他那胡子能使他显得老成些,看上去有三十岁的样子。
白天,给过她吃的,她吃掉了面包和羊肉灌肠,后来记起军上衣口袋里还有一颗糖,便偷偸塞进了嘴里。吃完东西她就想睡觉,尽管近处还在射击。她睡着了,梦中还在吮那颗糖,还在继续苦闷和忧郁,等待食物。突然间耳畔传来拖长声的朗读声。她没睁开眼,仔细听着:……昔日的痛苦在我心里犹如陈酒越放越烈……
石头坑被琥珀色的落日余辉照亮,一个头发蓬乱、脏兮兮的年轻人拿着本书站在里面。红砖堆上坐着五六个人。格列科夫双拳支着下巴俯卧在军大衣上。一个像格鲁吉亚人的小伙子露出一脸不信任的神色在听,仿佛说:“不,别想用这种胡说八道的东西哄我,拉倒吧。”
己怀里,把背囊套在卡佳的双肩上。卡佳说:“妈妈,我来自贫瘠的亚速尔群岛上的小屋,我们心相爱,并默默地死去……”
后来母亲轻轻推一下她的肩:
“到时候了,卡佳,走吧。”
于是卡佳走了,犹如此刻千百万青年和壮年一样,她离开母亲的家走了,也许永远不再回家,也许回来已经变成另一个永远告别自己不幸而又可爱的童年的人。
如今,她同斯大林格勒的楼长格列科夫并排坐着,望着他的大脑袋,望着他的厚嘴唇和阴沉的丑脸。
近处的一次爆炸扬起一团砖尘,仿佛旋起一片童话里的烟雾。坐在红砖堆上的人们和他们那红雾中的武器,犹如处在《伊戈尔远征记》所描写的严酷的一天中。姑娘的心突然颤抖起来,莫名其妙相信幸福在
五十九
头一天,只有有线通信是畅通的。
整日无所事事和不习惯“6/1”号楼的生活,使无线电女报务员感到无法忍受的苦恼。
但在6/1号楼里所度过的这头一天,为她接近所面临的生活作了许多准备。
她得知二楼的瓦砾堆上设有炮兵观测哨,向扎沃尔日耶镇传递情报,这层楼领头的是个穿身脏军衣的中尉,一副眼镜架在翘鼻子上,经常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