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都是些特殊人物。有时,她跟随那些从地铁“达里亚尔”或是“捷列克”站拥出的人群,留心听他们的谈话。从学校一回到家,她便激动地对母亲说:“你知道吗,今天出了什么事,一个女孩请我喝了果汁汽水,是天然果汁,有股真正的黑穗醋栗味!”
她们靠母亲四百卢布的薪水过日子,再扣除所得税和文化税,扣除公债,所余的这些钱她们是很难安排收支计划的。新鲜东西她们不买,旧衣服缝缝补补,打扫住宅公用地方的扫院子女工玛鲁夏的报酬她们不分摊,只要轮到该她们打扫的日子,她们就自己动手。卡佳擦地板,倒脏桶。牛奶她们不从卖牛奶女人那里买,而到排着长队的国营商店去买。但这样她们一个月也只能节省六个卢布。当国营商店没有牛奶时,卡佳的母亲就晚上去市场,那里卖牛奶女人急着收摊,牛奶价钱比白天便宜些,不过也几乎同国营商店一个价。她们从不乘公共汽车,这实在太贵。如果需要去很远的地方,她们就乘电车。卡佳从不上理发店,都是妈妈给她剪头发。她们当然自己洗衣服。她们点盏很暗的小灯,只比公用地方点的灯稍许亮一点。她们三天准备一次午饭。午饭无非是汤,有时是加素油的粥。有一次卡佳吃了三盘汤后说:“瞧,今天我们这顿饭有三道菜。”
母亲从不提及父亲在的时候他们的生活,而卡佳已经记不起这些事情了。有时只有母亲的女友薇拉。德米特里耶夫娜看到母女俩在准备午饭,便说:“是啊,我们曾经也过过好日子。”
可是妈妈一生气,薇拉。德米特里耶夫娜就不再多说那时卡佳和母亲是怎样过好日子的。I有次,卡佳在柜子里找到一张父亲的相片。她头一次在相片上见到他的脸,立刻好像有人在悄悄告诉她,这是父亲Q相片背面写着:“赠莉达,我来自贫瘠的亚速尔群岛上的小屋,我们心相爱,并默默地死去。”她什么也没对母亲说,但放学回家,她就掏出相片,久久望着父亲那对同她一样忧郁的黑眼睛。
有天她问:
“爸爸现在在哪儿?”
母亲说:
“不知道。”
卡佳参军时,母亲才头一次同她讲起了父亲。卡佳才知道,父亲在1937年被捕,才知道他第二次结婚的事。
她们一晚上没睡,聊着。一切混杂在一起,平时持重克制的母亲同女儿讲到丈夫如何遗弃了她,讲到自己的醋意、屈辱、委屈、爰情和怜悯。令卡佳感到惊奇的是,人的内心世界原来是那么巨大,在它面前连隆隆作响的战争都往后退缩。早晨她们互相道别。母亲把卡佳的头搂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