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尔戈罗茨基为人和善,对生活中的许多实际问题常常束手无策。人们谈起这种人总说他们像孩子一般天真,像天使一般善良。但他可以吟诵着自己心爱的诗歌,从伸手向他乞讨一片面包的挨饿的孩子或衣服褴褛的老太婆面前走过,丝毫不为所动。
听着沙尔戈罗茨基的讲述,叶尼娅常常回想自己的第一个丈夫。这位费特和弗拉基米尔。索洛维约夫0的热诚崇拜者与**国际的工作人员克雷莫夫的志趣大不相同。
她感到惊讶的是,克雷莫夫与沙尔戈罗茨基老头同样是俄罗斯人,但他却对美丽如画的俄罗斯风光,对奇妙的俄罗斯童话和费特、丘特切夫的诗歌无动于衷。克雷莫夫从青年时代起所珍视的俄罗斯生活中的一切,以及那些为他所崇拜的名人(他认为没有这些名人俄罗斯是不可想像的),所有这一切,沙尔戈罗茨基都感到无所谓,有时他甚至流露出敌意。
沙尔戈罗茨基认为,费特便是上帝,首先是俄罗斯的上帝。对他来说,好男儿菲尼斯特的故事、格林卡的《困惑》都是奇妙的作品。不管他怎样赞美但丁,但他总觉得但丁缺少俄国音乐和俄国诗歌的奇妙的魅力。
克雷莫夫
书,写诗。他给叶尼娅朗诵过一首题为《俄罗斯》的诗: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辽阔无垠的平原上,
乌鸦在不祥地聒噪。
纵酒。隐私。大火。
愚蠢而又冷漠。
到处有她独特的格调,
雄奇的庄严动人心魄。
他读得很认真,留心每个词的发音,注意使用标点符号。他高高地扬起长长的眉毛,但他那宽大的额头并没有因此而变窄。
1926年,沙尔戈罗茨基心血来潮,居然讲授起俄国文学史来。他批判杰米扬。别德内’颂扬费特?,在当时流行的有关美与生活真实的讨论会上发表演说,他宣称自己是一切国家的反对者,宣称马克思主义是一种狭隘的学说,谈论俄罗斯精神的悲惨命运。这些言论和论争终于给他招来灾难;他又被流放到了塔什干。他住在那里,常常感到地理环境比理论演说更有说服力,这一点是他始料未及的。直到1933年底,他才得到许可移居萨马拉,投靠他的大姐叶连娜。安德列耶夫娜。他大姐于战前不久去世了。
沙尔戈罗茨基从来不邀请任何人进他的房间。但有一次叶尼娅偶尔到这位公爵的住所里看了看:一摞摞书籍和旧报纸高高地堆在屋角里,一些古旧的圈椅摞在一起,一直堆到天花板下面,镶在镀金框子里的肖像摆在地板上。红色天鹅绒蒙面的长沙发上放着一条露出了棉絮的皱巴巴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