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来到另一个区。阿山在书里写过的那家宾馆。不知道是哪一间呢,他曾经在里面短暂地停留,停留也是一种生活,片段的生活。演出和采访都结束以后,他回到房间,脱去外套,脱去在人群里混世沾染的别人的气息。把电视打开,调到最轻,只需要画面在墙壁上闪光。洗热水澡,把自己泡软,换上干净的,被洗衣液和阳光浸得松松脆脆的白色浴袍。然后,他走到窗口,望向她站立的地方,手里握一杯酒。
宾馆左边,有一家灯具店,卖欧洲灯具,英文名字,直挺挺地翻译成中文。满室隆重的吊灯,黄黄的像一个梦。她把自行车停在对面,假装没什么目的,从包里掏出傻瓜相机,对着宾馆和商店按了快门。行人来来去去,经过她身边,像一团烟雾,从一天的疲惫里回家。其实没有人注意她,但只要有一阵风,她的脸还是红了。几天以后,她偷偷去照相馆,把照片冲洗出来,清晰的有五张,模糊的还有两三张。郑重其事贴到剪报本上。
是真的发生过吗?有时候她问自己。那种窘迫,如细雨,如迷失。
真难得,陈佳说,第一次听你说,你竟然还有喜欢的明星。要不然我开个后门,把他也顺便采了,让你去做吧,那我不是帮你圆了一个少女时代的梦吗?
好啊,她说,你别笑,我说真的。
两个星期之后,陈佳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商量好这个选题,上七月刊。现在帮她联系采访,写两千字,他的分量不是很够,就多问一些香港歌坛的事。毕竟他虽然不是最大的大咖,也算是那个时代的见证。她很高兴,喊陈佳亲爱的。陈佳停了一下,笑着说,受宠若惊。
一整个晚上,她都在想要问他哪些问题。处在一种,很多年都没有过的亢奋和紧张里。她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有一根线,用某种你不一定能预料的方式把一切都串联起来。有时候线头不见了,你以为它断了,而它只是穿过表面,潜藏在肉眼看不见的内部。突然有一天,它回来了,人类能力有限,只是后知后觉地发现,重遇了一个多年不见的人,不会去探究他在你的生命里到底有什么意义。其实,他和你,一直有一部分紧紧联系在一起。他的出现是为了带你到某个地方,那里有不一样的风景,你会看见命运,看见你自己。
晚饭前丁老师回家,看她在储物间翻箱倒柜,问怎么了。她说有一个采访,要找出以前做的一些笔记,其实是那时候的剪报本。她知道一定在的,只不过过去太多年,一下子想不起放在哪里。
找了半天竟然没有,连她的日记本也不见了。怎么可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