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的那股刺鼻化学品味道。我觉得这肯定和他身上的疾病有关,而当我思索着究竟什么样的疾病会产生这样的结果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赫雷罗夫人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总在胸前画十字,并且毫不客气地把他留给了我去照料;甚至都不让她的儿子伊斯特堡再去为医生跑腿。当我暗示他去找其他医生看看时,他便大发雷霆,仿佛遭到了戏弄。显然,他很担心强烈的情绪活动对身体造成的影响,可他的意志与动力却变得更强硬了,并且拒绝老实地躺在床上。他早前生病时的困倦这时已经被他强烈的决心所取代。他似乎要奋起抵抗死亡,即便疾病这古老的敌人已经抓住了他。到最后,他甚至放弃了一直以来奇怪得仿佛程序般的饮食习惯。似乎只有精神力还在支撑着他,使他免于完全崩溃。
他开始书写一些长长的文档并小心地密封起来,要求我在他死后将它们转交到那些他罗列出的人手上——大多数的信件都是寄往东印度的,但也有一封投寄给了某位法国医生——这位医生曾经声名显赫,只是目前大家都一致认为他已经死了,而且还流传有一些有关他的、极其令人难以置信的传闻。于是,我烧掉了那些没有拆封并无法送达的文件。与此同时,他的面容和声音也开始变得令人恐惧,甚至就连他的存在都变得让人无法忍受。九月的一天,一个赶来给他维修台灯的人意外瞥见了他,结果导致癫痫发作,以至于修理工后来强烈要求把他完全隔离在自己的视线之外。说来也怪,这人曾经历过一次可怕的世界大战,却从未像那天那般惊骇过。
然后,到了十月中旬,最为恐怖的事情出乎意料地突然降临了。一天晚上,大约十一点的时候,制冷机的泵突然发生了故障,于是在三个小时内,利用压缩氨气制冷的过程完全停顿了下来。穆兹医生重重地敲打着地板召我立刻上来。而我只能在他用一种干枯并空洞得难以言述的声音大声诅咒时,绝望地试图修理好泵损坏的地方。然而,我半吊子的努力却毫无用处;直到我从邻近的一家通宵营业的车库里领来一位技工时,我们才得知等到早上能弄到一个新的活塞前什么事情也干不了。那位垂死的隐士所爆发出的狂怒与恐惧迅速扩张到了怪异离奇的程度,就仿佛要将他即将倒下的躯体撕得粉碎。后来一阵痉挛令他飞快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冲进了浴室里。当他再次摸索着走出来时,脸上已经紧紧地缠上了绷带,而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的眼睛。
公寓房间里的寒意开始明显地逐渐褪去。等到早晨五点的时候,医生退到了浴室